「可咱們離開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好地方去啊,要不是繪秋姐你扣的太狠,也不至於把她給惹惱了。」另一個宮女憂心之餘,話中不由得帶上了嗔怪之意。
「你這是在怪我嗎?哼,當初是誰貪那衣裳厚實,料子好看的?」這一句話說得宮女滿臉通紅,囁嚅著道:「那……那現在怎麼辦,內務府那些人肯定不會給咱們派什麼好活的。」
繪秋輕蔑地道:「慌什麼,忘了我之前與你們說的嗎,哼,先等著,待我去求求春姑姑,看看成嬪娘娘那裡要不要人侍候。」
聽到這話,另兩人也想起了此事,連忙討好地道:「那一切就麻煩繪秋姐了,可千萬別忘了咱們兩人。」
繪秋冷冷一笑,慧答應,逞威風趕他們?哼,等她成了成嬪的人,看她還拿什麼來逞。
且說舒穆祿氏去往坤寧宮,在中途與瓜爾佳氏遇了個正著,瓜爾佳氏只在冊封禮那一日見過她,不過印象倒是極深,畢竟那雙眼可是與納蘭湄兒極其相似。
「慧答應這是要去哪裡?」她輕笑著問道,神色甚是親切。
「臣妾在屋中待著無事,出來四處走走,一時並無想去的地方。」舒穆祿氏低頭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隱瞞去坤寧宮的事,只是直覺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原來如此。」瓜爾佳氏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隨後道:「侍候你的人呢,怎得讓你一個人跑出來了。」
「臣妾不喜歡有人跟著,倒是一個更自在些。」舒穆祿氏回了一句後道:「娘娘若沒旁的事,臣妾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昨日下過雨,路上有些失濕滑,當心著些。」瓜爾佳氏仔細叮囑了一句。
「臣妾告退。」舒穆祿氏離去,她並不曉得,瓜爾佳氏的目光一直追隨在她身後。
待得舒穆祿氏走得不見蹤影后,瓜爾佳氏方才收回目光,那個方向……彷彿是坤寧宮,她要去見皇后嗎?為何要騙自己說只是隨意走走?
「主子,咱們回去了嗎?」從祥在後面問著,他們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估摸著瓜爾佳氏捧在手中的暖爐該涼了。
瓜爾佳氏搖頭,緩緩說道:「不,咱們去承乾宮。」
「是。」從祥答應一聲,扶了瓜爾佳氏改往承乾宮行去,進了暖閣,只見凌若正在繡一方鴛鴦戲水的紅色方帕,笑道:「你什麼時候喜歡用這麼喜慶的顏色與圖案了。」
凌若放下手裡的繡棚,拭一拭手道:「哪裡是我用,我是想著涵煙快要成婚了,一旦皇上下旨賜婚,這婚期不過是月餘間的事,到時候再準備未免有些倉促,倒不若趁現在空閒先繡一些。」
「嫁妝自有內務府準備,你急什麼。」瓜爾佳氏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放在旁邊的繡棚,一隻鴛鴦已經繡出來了,纖毫畢現,且神態活靈活現,歎道:「妹妹這繡工是越發精湛了。」
「每日閒著無事,就靠這個東西打發時間,任誰都精湛了。」凌若一句話,觸動了瓜爾佳氏的心事,神情不夠有些惻然。宮裡頭的女人,每日除了盼皇帝過來之外,便只有靠女紅針織等事來打發時間了,日復一日下來,所做出的繡工,比之一些以此為生的繡娘還要好上幾分。
所以,每一幅繡品的背後,都包含著無盡的空虛與寂寞,即便凌若已經算是宮裡頭一份的寵愛,也依然逃不過這些。
「嫁妝雖有內務府準備,但我這個做姨娘的總要盡些心意。」凌若這般說了一句,轉過話題道:「對了,姐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虧得我沒午睡,否則可不是要你白跑一趟了。」
「沒什麼,一時心血來潮。」瓜爾佳氏放下手裡的東西道:「被你這麼一說,看來我也得早些去準備,否則溫姐姐該說我這個做額娘的不盡心了。」
這般靜了一會兒後,她忽地道:「適才我遇見慧答應了。」
提到這個名字,凌若沉默了一下,緩緩道:「她怎麼了?」
「她雖未說什麼,不過我瞧她穿的衣裳有幾處抽絲與未洗淨的污漬,身邊又沒個侍候的人,想來這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皇上一直未召她侍寢,又只是個答應,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凌若抿著剛沏上來的茶淡淡說道。
「我問她去哪裡,她說隨意走走,可我看她離去的方向,除了坤寧宮,並無其他好走動的地方。」
凌若倏然一抬眼,旋即又垂下,任由氤氳繚繞的水霧瀰漫了眼,「姐姐是說她有意去尋皇后?」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又有哪個人甘心寂老於深宮。」瓜爾佳氏感慨的說了一句,又道:「我不擔心旁的,就怕她又成了一個佟佳梨落。」
手指沿著杯沿輕輕劃過,帶起一條淺淺的水印,「皇上已經不是以前的雍親王了,只看皇上這麼久都沒有召她,就可知道。更何況……慧答應只有一雙眼睛相似,又怎及佟佳梨落那般酷似。」
聽得她這麼說,瓜爾佳氏稍稍放心了,「希望如此吧,總之我一想起當初的事便心有餘悸。只是皇后那邊還是要提防著些,這個女人太善於尋機會,讓人防不勝防。」
凌若笑笑道:「我知道。對了,我昨日聽說年羹堯在青海打了一個小勝仗,正在追擊那些叛黨,若一切順利的話,年底便可平定叛亂。」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瓜爾佳氏歎然道:「過了八月後,這好消息倒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先是京城解了旱情,現在連青海那邊也是打了勝仗,皇上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不過,話說回來,年羹堯這次再得勝,年氏在宮中豈非更囂張,如今已經躍然在皇后頭上了。皇后嘴上不說,心裡不知道有多憋屈呢,如今我看到她是能繞就儘是繞著,省得她變著法子尋我晦氣。」
「不會的。」凌若卻是一點都不擔心,「一旦郭羅克平定,年羹堯就離死不遠了,失去年羹堯的年氏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何意?」瓜爾佳氏悚然一驚,她並不知道胤對年羹堯的忌憚,待得聽凌若說了之後,方才長出一口氣,「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