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查過了,在熹妃入宮之前,確實認識過一個男人,青梅竹馬,聽聞那男人還是開藥鋪的,只是在熹妃入府後就不知所蹤了。|i^奴婢曾試過去問住在凌家附近的人,可是很奇怪,那些人竟然都搬離了,如今住著的都是近些年才搬來的,對喜妃以前的事一無所知。」翡翠回答道。
聽到翡翠後面的話,那拉氏神色一震,止了翡翠的動作道:「都搬走了?沒一戶留下?」
「是,奴婢問過周圍所有住戶,皆是這十年間陸續搬來的,至於之前那些人搬去了哪裡,只怕很難追查。」
那拉氏將手伸出杏黃色的被外,雖是大白天,但因為窗門皆關著的原因,殿內燃著蠟燭取亮,燭光下,她的手白皙若透明,連膚下的經脈都看得一清二楚,猶如一條條游離在身體裡的小蛇,她冷冷道:「遷走了所有人來保守這個秘密,看來鈕祜祿氏與這個男人關係非同尋常。」
「請主子再給奴婢一點時間,奴婢定查出那個男人的身份來,到時候,主子便可以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鈕祜祿氏既然將他們遷走,就有把握不讓咱們讓到,何況人海茫茫,你又去哪裡找?」那拉氏這一句話頓時就將翡翠給問倒了,是啊,之前追查了這麼久都沒有進展,她又憑什麼保證?
「主子的意思難道是要放棄追查此事?」翡翠有些不甘心,這些年,主子受著年氏的氣不說,還要受鈕祜祿氏的氣,尤其是在鈕祜祿氏生下弘歷後,皇上對她的寵愛一日甚過一日,絲毫沒有因她年歲的增長而淡去。_!~;
「本宮可沒說過。」那拉氏嘴角微揚,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同時纖長的十指在錦被上交叉而握,每一隻手指都留有寸長的指甲,淨白無瑕,極是好看,右手食指上帶著一隻絞絲金鑲嵌紅寶石戒指,燭光輕曳下閃耀著深邃惑人的光芒。
「熹妃只顧著防外人,卻忘了防自家人,殊不知自家人的背叛才是最可怕最要命的。」
翡翠眼皮一跳,隱約明白了那拉氏的意思,然又有些擔憂地道:「主子所言甚是,只是他們肯說出真像嗎?畢竟熹妃在宮裡榮寵與他們息息相關。」
熹妃的父兄都是朝廷命官,對付他們可不像對付普通百姓那樣簡單方便,而且萬一被熹妃知道鬧到皇上那裡,即使主子身為皇后,怕也要擔不起此事。
「放心。」那拉氏露出一個篤定的笑意,「別人或許不會,但有一個人一定會。」
翡翠稍一想便明白了那拉氏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同浮了一縷笑意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明日就去找她。」
那拉氏褪下食指的紅寶石戒指帶在翡翠手上,翡翠雖然是下人,但她素來得那拉氏信任倚為心腹,從不需做洗衣掃地的粗活,是以這雙手保養得極好,粉嫩白暫,「翡翠,你記著,心慈手軟的人永遠成不了大事。讓她當了本宮這麼多年的對手,也該是時候了結了。」
「是,奴婢記下了。」翡翠答應一聲又討好地道:「主子神機妙算,熹妃縱有三頭六臂,也不是主子的對手。」
「她能讓本宮容她十幾二十年,也是她的本事。」那拉氏眸光一動又道:「你是本宮身邊的人,不宜親自去辦此事,你去尋一個面生又可靠機靈的小太監去辦,該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仔細交待清楚,莫要出了紕漏。」
「奴婢省得。」翡翠答應一聲,在服侍那拉氏歇下後退出了,坤寧宮再次恢復了寧靜。
城北李府
「熹妃!」伊蘭從齒縫中蹦出這兩個字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極是難看,旁邊侍候的丫環看到她這個樣子皆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唯恐她一個看不順眼遷怒到自己頭上來。
當宮中晉封的消息傳到伊蘭耳中時,她沒有絲毫高興,反而恨得幾乎要嘔出血來,熹妃!正三品的妃子,鈕祜祿凌若她何德何能可以做到這個位置,還住著東西十二宮中最奢華的承乾宮,憑什麼?憑什麼?!
原本,這一切都該是她的,可恨鈕祜祿凌若心胸狹窄,不論她怎麼哀求都不許她入府,甚至為了絕她的念頭,逼迫她嫁給一個根本不喜歡的人,可惡至極!
鈕祜祿凌若!伊蘭越想越氣,垂在袖中的雙手捏得咯咯作響,嫉妒就像一條毒蛇,狠狠噬咬著她的心,一口接一口,越痛,她心裡的恨意就越深重。
「夫人!」一個老僕走了進來,躬身喚道,神色甚是恭敬。
伊蘭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幾欲發狂的恨意凝聲問道:「什麼事?」
「外面有個人說要見夫人。」老僕如實回道。
伊蘭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李耀光雖然官職不高,但好歹在乾林院任職,偶爾還去國子監講課,是以常會有人來尋他,還有他以前在老家時的親戚,知道他在京城做了官之後,經常過來投奔。往常伊蘭還會耐著性子見一見,此刻卻哪有心情,揮手道:「去將他打發走了,就說老爺不在府裡,讓他改日再來。」
若換了以常老僕早就聽命下去了,但此刻他手裡正攥著一錠五兩重的銀子,正是剛才那人給了,可足抵他幾個月的月錢,當下大著膽子道:「夫人,您誤會了,那人指名說要見夫人。而且老奴看他穿著不凡,不像往常那些窮酸學子。」
伊蘭仔細描繪過的柳眉輕輕一跳,浮起些許訝異之色,除卻家人之外,指名要見她的人倒還是第一次遇到,當下略略一想道:「去把他叫進來。」
「哎。」老僕高興地答應一聲,只要夫人肯見那人,這銀子就徹底進了他口袋,再也不用掏出來了。
伊蘭回身在紅木雕花椅中坐下,有機靈的下人遞上剛沏好的茶來,不消多時,只見剛剛出去的老僕領一個年青俊秀的少年進來,瞧其模樣,不過十七八歲左右,膚色白暫,下頷光滑,手上捧著一個精巧的竹盒子。他穿了一身墨綠圓領長袍,那料子是上好的暗花緞,只這身衣裳便要好幾兩銀子才置辦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