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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話,翡翠從坤寧宮裡走了出來,朝凌若等人欠一欠身道:「奴婢給各位娘娘貴人請安。」
「我等可是能進去了?」裕嬪問道,聲音婉轉如黃鸝出谷,讓人聽了覺得說不出的舒服,站在她旁邊的寧貴人卻是一臉鄙夷。
翡翠再次欠身道:「實在對不住各位娘娘主子,皇后娘娘今日一醒來就覺得頭疼難忍,實在無法起身,所以特意囑了奴婢來告訴各位主子,這幾日暫時都不用過來請安了,等皇后娘娘身子好些後再來吧。」
翡翠傳完話就回去了,既是皇后病體不支,見不了她們,自是不再久候,各自散去,凌若在回去的途中,看到溫如言與瓜爾佳氏結伴同來,不由得笑道:「二位姐姐可是躲懶,到現在才來請安,也不怕皇后娘娘怪罪。」
瓜爾佳氏拿絹子掩了掩嘴笑道:「就算我們來得再早,皇后心裡也早已把咱們怪罪上了,既如此,早與晚又有什麼區別。」說罷偏一偏頭不解地道:「倒是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皇后沒見你?」
凌若上前挽了溫如言的手道:「可是讓姐姐說中了,不過皇后是所有人都沒見,說是頭疼病又犯了,起不了身。」
瓜爾佳氏彈一彈指甲,瞇眸迎著蓬勃灑落的淺金色陽光道:「卻不知是當真頭疼病犯了,還是被氣得下不了床。」昨日是那拉氏正式冊封為後的日子,皇上卻沒歇在坤寧宮,若只是去了慈寧宮倒也罷,畢竟那是太后,又生著病,皇上去盡孝心無可厚非。可是卻有宮人看到胤後來又去了承乾宮,這無異於落了那拉氏這位皇后的面子,她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溫如言睨了她一眼不在意地道:「她氣與不氣與我們何干,左右已經這樣了。」她們三人早已被那拉氏視作眼中釘,既如此,那釘子再多幾個也不打緊了。
凌若與她是一樣的想法,笑一笑轉而道:「二位姐姐若無事,不如去我那承乾宮坐坐,我也正好有些事要與姐姐們說。」
溫如言點點頭道:「也好,早聽聞承乾宮是東西十二宮中最精巧華美的,我正想去開開眼界呢,聽說以前孝獻皇后也是住在那裡呢。」孝獻皇后董鄂氏是順治朝最受寵愛的妃子,在她死後,順治帝更破例追封她為皇后。
「姐姐都去了,又怎麼能少得了我呢。」瓜爾佳氏笑言了一句,同往那承乾宮走去。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溫如言她們在看到承乾宮的奢華時依然為之驚歎,一一看過後,三人方才在正殿落坐,待殿裡所有侍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後,凌若肅容道:「二位姐姐最近可曾聽聞到宮中有什麼傳言?」
「什麼?」溫如言一臉茫然,她平日忙著照顧涵煙,對其他事少有過問。
坐在她旁邊的瓜爾佳氏卻是捧著茶盞若有所思,隔了一會兒神色凝重地道:「你可是指關於皇上繼位的謠言?」
凌若精神一振,忙道:「姐姐宮裡也有這等謠言散播嗎?」
「有那麼一個小太監口無遮攔,被我聽到後命人教訓了一頓,之後我那宮裡倒是消停了。妹妹突然這麼問,這是有事發生?」
凌若略一斟酌道:「昨夜就是為著這事,使得皇上與太后不歡而散,無緣無故出現這麼個謠言,背後怕是有人居心不良。我之所以說這些,是希望二位姐姐對底下的宮人多加留意,讓他們不要人云亦云,胡亂嚼舌,否則怕會連累姐姐們。」
凌若曉得以胤的性子,宮裡出現這麼大的事,一定會暗中追查,所以才特意給她們提個醒,以免不小心著了當。
兩人暗自點頭,皆是對此事留上了心;另一邊,李德全正如凌若所料的那樣暗中追查,這一查之下,竟讓他發現宮裡許多地方都出現了這個謠言,那些個宮女太監一個個閒來無聊便搬弄這些是非,竟是傳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掌握了大概情況後,李德全將此事稟報給下朝回來的胤,事情該怎麼處置,始終要由他來決定。
養心殿裡,胤閉目輕輕敲著桌案,臨床的小几上擺著一個錯銀博山爐,一縷縷飄渺似雲霧的輕煙裊裊升起,飄散在空氣中。
不知過了多久,胤終於開口,陰森森道:「將傳得最凶的那幾個抓起來當眾杖斃。讓那起子奴才都看看管不住自己嘴的下場!」
「奴才遵命。」李德全心中一凜,曉得胤這是要殺雞儆猴,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有親眼看著身邊的人死,才會真正曉得害怕兩個字怎麼寫。」
「還有一件事,奴才不知道該不該說。」李德全偷瞧了胤沉肅的面容小聲道。
「李德全,你知道朕最不喜歡在朕面前耍心眼的人,該說不該說你自己斟酌著辦吧。」胤這看似不著火氣的一句話說的李德全額頭冒汗,忙叩了個頭道:「奴才該死。」隨後咬一咬牙低聲道:「經過奴才徹夜調查,發現此事似乎暗中與幾位阿哥有所牽連。」
他說這話,也是想試一試胤態度罷了,究竟還要不要就此事再追查下去,無風不起浪,這次的事分明是有人藉機生事,那幾個宮女太監不過是拿來使的槍桿子罷了,真正的主指使遠未露面。
敲桌案的聲音驟然一停,李德全偷偷抬起眼,發現胤正冷冷盯著自己,嚇得他趕緊又低下頭,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裡,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直到李德全汗流浹背,濕了貼身的衣裳,方才聽到胤再次開口,「這些話朕不想再聽到,下去吧。」
李德全趕緊答應一聲,小心地退出了養心殿,直至高大的殿門在「吱呀」聲中關起,胤方才長長出了口氣,李德全說的事他早已猜到,但此刻朝局剛穩定下來,那些人是萬萬動不得的。
與此同時,坤寧宮中,那拉氏正面容蒼白地半躺在床上,翡翠端著一碗藥近前道:「主子,藥已經煎好了。」
那拉氏睜開眼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冒著熱氣的湯藥一眼,接在手裡也不用舀子直接一口飲盡。翡翠將空了的藥碗交由小女宮女拿下去,自己則替那拉氏輕輕按著雙額。
「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不知是藥的作用還是翡翠按摩的作用,那拉氏感覺頭疼沒那麼利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