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揚唇,將整理好的銀票和散銀放在一邊,葉音竹道:「這樣吧!崔老前輩,這帳也不用賒了,你還差的錢,就用你威武的嗓子來換吧!小兒想請老前輩大聲吆喝一句,告訴這城裡人,從此以後跟葉家來往不是與萬壽塔做對。這樣大家才敢買葉家的東西。其實小兒今天三更半夜跑來打擾老前輩睡覺,委實是有萬不得己的苦衷。因為若明天老前輩大早就走了,我葉家後半生豈非要喝西北風了。」
讓這個老傢伙公然當著全城人向葉家認錯,這才是葉音竹今晚真正的目的。人是不能留的,但是不能在這人人知道的時候動手,所以她不能將他們逼得狗急跳牆了。
其實,她當真沒想做得這麼過火,只是這幾個老傢伙太過份了,踐踏葉家人那是比曲家還直接。乾乾脆脆地對著你的臉吐唾沫,讓全城人看著他們拿鞋底抽葉家人的臉,甚至要不是因為她還有三分膽識且後面已有計較的話,以後葉家定會因為這幾個雜碎招來滅頂之禍。
這事她若就這樣算了,葉家人將從此以後再也無法堂堂正正地站起來做人,她們將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戳著脊樑骨,嘲笑辱罵鄙夷。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幾個老傢伙,完全是自找的。
武道上了武者修為,人類的年齡會相對的延長百來年,這幾個人雖然看起來年齡都不下於五十歲,但他們至少還有百多年好活。等到以後武道再上等級的時候(當然,得看她給不給這個機會),練到武魂級別,他們甚至還有幾百年好活。若有幸能練到尊者境界,甚至可以與人上人界之人一樣,擁有平均八百年壽。
所以,他們現在的年紀最多也不過相當於普通人的二三十歲罷了。既然自己不要臉,她何必還假惺惺的尊老給他們留面子?
已經主動出來給她當面道歉了,又是搜身,又是討債,竟然還要他向全城人宣佈道歉並收回自己的話,倘若他當真吼出這一句,他的名聲這一輩子就都毀了。崔老直是氣得獰牙裂目,狂怒著喝道:「黃口小兒,你莫要欺人太甚!」
隨著他的吼聲,狂烈的殺氣直朝葉音竹迎面捲來,但還來不及到她面前就忽然原路以數十倍的速度強勢地退了回去,崔老受到這戾氣反噬,身形猛地一個踉蹌,很努力地才沒有被沖得後退。
千多份肅殺之氣突然間鎖定住了七個人,周圍的空氣剎那間凝住,七人就是再藝高人膽大,此時都難免目露駭然。這一份殺氣,不僅統一,且是捨命不收的堅定不移。千人一心,葉家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咯咯咯……」葉音竹忽然半掩住唇脆聲嬌笑了起來,讓周圍的冷空氣不由有了幾份回溫,她那一個嬌柔的模樣活脫脫的就像個姑娘家。一張丑顏,一副娘娘腔的行態,直看得崔老等七人胃裡直翻湧。
葉音竹就是故意噁心他們的,見幾人都變了臉色,她才痞氣十足地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擺了擺:「喏喏喏……崔老前輩您可真是太高看小兒了,欺人太甚這種技術活,萬壽塔之人才是鼻祖。你們這項本事直是令人歎為觀止,我這黃口小兒哪得個中精髓?」
「葉音竹,你當真想要與萬壽塔為敵不成?」崔老胸膛急劇地起伏著,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人生生逼到這番田地。一瞬間,他心裡直是把葉家從上到下每一個的人都拖進意識界裡去撕殺洩恨了三千回。
葉音竹瞪大眼睛,似是十分驚慌地解釋,但言語卻是緩慢而清晰:「崔老這說的是哪裡話?葉家算什麼東西,哪怕你們萬壽塔的人踩到我們頭頂上拉屎,我們也得忍啊!這不,你們毫無證據就上到我家大打出手,威脅我奶奶三天之內不交出交不出來的人,就要殺死我這葉家獨苗。你們高高在上的放話,誰敢與葉家來往就是與萬壽塔為敵,致使我葉家三天之內損失紋銀數十萬,而我們葉家非但沒敢有半句怨言,甚至小兒我身為葉家獨孫都還要親自登門道歉,求你們高抬貴手,放我葉家一條活路。」
「而今,你們就要走了,對葉家的禁令卻還沒有解除。有這道禁令存在,他日誰還敢與葉家往來?長此下去,我葉家上下數千張嘴早晚有一天得活活餓死。是以,今日來打擾崔老,小兒當真是被逼無奈。還望崔老菩薩心腸,放葉家人一條生路,小兒在此感激不盡!」說罷,她雙手合十地微微一拜,十分虔誠的模樣。
這話明裡暗裡都在指是他逼得葉家反抗的,戰死總比餓死強,若他當真不肯道歉,崔老絕對有理由相信,葉家人當真會一擁而上,叫他們幾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崔老暗中郁粹至極,卻不得放開喉嚨高聲喊道:「崔有年在此宣佈,萬壽塔已於安南城尋到雪山聖女,先前以為葉家私藏聖女一事純屬誤會一場!此後甫京城人與葉家來往,不再是與萬壽塔為敵。」
這個聲音很大,絕對覆蓋帝都所有範圍。這種情況下,崔老自然不敢想還能憑矇混過關。這個深夜,該有多少人在關注著這一場較量的輸贏?崔老一句話過後,甫京城各處喧嘩四起,眾相嘩然。
崔老冷眼睨著葉音竹:「如何,葉家小子,你可滿意?」
葉音竹坐直身子,笑著很有禮貌地敬了一禮:「多謝崔老慈悲,小兒冒犯了,這就告退!」
話音一落,四名壯漢同時出現在她身邊,軟榻被抬起,就這樣翩然離去,而兩批緊盯著李家的人馬也悄然隱退。
終於,那種壓抑的氣息悄然了,已經憋到了極點的崔老猛地大喊了一聲,往李家門外的空地上劈去:「呀!」
「大哥!」其他六人擔憂地上前,喊了一聲。崔老收回手,怒氣片刻就收,他冷臉道:「收拾東西,即刻出城!」他又不是傻子,葉家極有可能會對他們殺人滅口,而且他們絕對有那個實力。聖女已經找到,萬壽塔的後援自然不會再趕來甫京了,他們一切都得靠自己。
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擺脫葉家可能的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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