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神殿。|古老的神殿,在雨中更顯得陳舊。那青色的石壁,經歷了歲月的沉澱,遠遠看著,倒像是滄桑的老人,搖搖欲墜的身姿。
神殿,本該重建,可蒼桁遲遲沒有動手。在這個宮殿裡,隱藏著他至今未曾了卻的心願。
關法大王,究竟是怎麼死的?
不是丄國的所作所為,那麼父王是怎麼死的?
竹簡,攤得到處都是。石桌,石凳,明亮的理石地面。神殿的藏書室,此刻亂作了一團。蒼桁在找尋那股神秘能力的來源,可一天過去了,卻毫無頭緒。
最後一冊竹簡被他扔到地上,他直起身,仰頭看著高聳看不到盡頭的屋頂,黑暗中朦朧的神秘感。
絕望,哪裡是一點點?
藏書室外面悠長昏暗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在這過分安靜的空間裡,迴盪著。蒼桁轉過身,看著那黑暗的門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君節的身影出現。
蒼桁皺起了眉頭。「你來做什麼?」
「我來,送父王一份禮物。」
蒼桁想起來君節曾說過有準備禮物,看樣子今天是準備好了。他看著兒子走到他面前。
君節的身子,都已經被大雨澆頭。一路走過來,雨滴不斷滴落在起伏的竹簡上。他站在父親對面的石桌前,伸出手說道:「給我爺爺的戒指。」
蒼桁愣了一下。「你要做什麼?」
「給我就是了。」
君節的小手,在藏書室的火光映照下,彷彿也在閃動跳躍一樣。蒼桁皺了眉頭,將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摘下來,遞給了兒子。君節拿過來,呆在了自己的大手指上。
可即使如此,也還是大了好多。
兩隻小手,合十在一起,君節閉上了眼睛。隨即響亮的拍手聲,那戒指的光輝,便映射而出,就在君節的身旁,逐漸形成了人形。
蒼桁,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頭。「你怎麼知道……」
話未說完,裹著人形的光芒逐漸消失,關法大王的摸樣,出現在了蒼桁面前。
這個時候的蒼桁,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悲慼。兒子,是偷看到了他與父王相見的情景了嗎?可只是單純地重複了他的法術,又怎麼能算是禮物?因為這個傀儡的父王,他得不到任何的答案,他只會更鬱悶而已。
他看著兒子,君節卻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蒼桁有些氣惱,聲音也顯得嚴厲。
「君節,收起你的巫術。我不需要傀儡的王,你只是在浪費自己的法力而已。」
君節,依舊不動彈,合十著雙手,緊閉著雙眼。蒼桁的眉頭一皺,那臉上的表情,開始凝結成灰暗的顏色。
就在這時,那化成人形的關法大王,卻突然開口說話了。「火之巫師,他也是王族的孩子。是你的兒子嗎?蒼桁。」
蒼桁,瞬間愣住了。他那雙如夜空的眼眸,慢慢移動到那位大王的臉上,看著本該是傀儡的那位大王的笑容。他在注視著身旁,努力施展法術的君節。
「好蒼白的孩子,可也很俊秀,蒼桁,你有了一個十分厲害的繼承人,我們火之一族,會因為他而變得更加強大。」
「父王?」蒼桁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關法大王已經看向了他,露出那熟悉卻已經離別了太久的笑容。
「你長大了,卻憔悴了好多……」
蒼桁的臉部肌肉,明顯的抽搐了。他緊緊地抿著嘴,因為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他不能哭,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哭。可是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那對父親的想念,那種沉沒在泥潭中突然又抓住了繩索的喜悅?
「你不是傀儡,是真的父王?可這……怎麼可能……」
「是呀,我應該死了。你的兒子很厲害,他又將我召喚了出來。他是想要你高興吧。你,想見到我對嗎?」
蒼桁的喘息變得急促,他要緊握著雙手,才能穩住自己的身子。「你突然就死了,留下一個羞辱給我,我當然想要見到你,問明白是怎麼回事!」
關法垂下了眼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需要知道!我之前召喚過你的傀儡,他告訴我母后不是你殺死的。你為什麼要替人隱瞞?因為真正殺死我母后的是黎馳,你最心愛的兒子。而你的死,又會不會與他有關?不然在我們剛剛發現你的屍首之後,他也不會那麼快就想到憑借此事設下的毒害我的詭計!」
關**愣地聽著蒼桁的話。「你在說什麼?什麼毒害?」
「你最愛的兒子,一直想要我死。他設計了陰謀,忍耐了十年,最終得逞。如果不是天算,我早就死了!」
關法閉上了眼,他的表情很痛苦。他當然會痛苦,他死後,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蒼桁盯著他的臉,彷彿回到了十六歲那一年,在這神殿外的一個角落邊,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哭喊。他的身子開始顫抖,渾身彷彿燃燒了火焰。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那樣一個狠毒的人,殺了我的母后,又殺了自己的父親,也可以理解了……」
關法猛地抬起頭,急促地說道:「不,不是他殺的,你不要傷害他。」
蒼桁,突然揚起了雙眉,嘴角的笑,是嘲諷還是悲傷?
「你很著急是嗎?為了他,你可以再次欺騙我對嗎?」
關法搖著頭,那種悲傷,不能言語的悲傷,令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會心痛。蒼桁也是人,他也會心痛。可他,更加氣惱。
一瞬間,所有的負面情緒爆發,他的週身燃起了火焰。紅與黑的交融,可怕的地獄之火。
關法睜圓了眼眸,他只是個靈魂,不可能感覺到任何人的法力。可他有眼睛,他看到了蒼桁的火焰。那股子黑色,他並不陌生。
「你的法力……我明明已經封印了,你是怎麼將它釋放出來的?!」
蒼桁,卻只是陰森一笑。「父王,可怕的法力,當然是源自於仇恨。是你留給我的傷痛,令我釋放出了這法力。你害怕了嗎?你不該怕,因為你已經死了,不會再死第二次。你害怕,是因為你擔心你的黎馳,你怕我會傷害他。可是我告訴你,你的黎馳,已經不需要你擔心了。而你,雖然死了,我照樣可以再殺你,將你的靈魂打入到地獄,萬劫不復!」
說完,蒼桁一道巫術,襲向了關法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