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普照大地。|一夜的陰霾過後,是新一天的曙光。小六,蜷縮著躺在地毯上。不吃飯,不喝水,不說話。任由侍女們怎樣勸說,就是一動不動。
軍隊整裝完畢,蓄勢待發。雨澤走入帳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好像死人一樣的小六。
他皺眉。「起來穿衣服,我們要走了。」
小六將懷中的枕頭扔向他,而後轉過身,抱住自己,繼續一動不動。
雨澤走過去,將侍女手中的衣裙拿起來,掀開小六身上薄被,將她拖了起來。
小六大叫著,好像那夜的小野豬一樣激烈地掙扎著。雨澤緊皺眉頭,心中總有不捨得,可也還是下了狠心,將她身上的衣服撕光,而後將手上的衣服給她套了上去。
這一番下來,也是汗流浹背了。
小六,叫得嗓子都啞了。雨澤便又將她抱起來,抗在肩上,走出了帳篷。將士們,都靜悄悄地看著軍師看著那個好像要死了的女人走出來。
雨澤將她仍在馬上,自己也騎了上去,而後將她拽起來,抱在懷中。
軍隊,整齊的腳步聲,很有氣勢的響徹山谷。在這振奮人心的聲音中,又混雜了一個女人的哭喊。
小六一直不肯老實,這一回兒的功夫,雨澤開始耳鳴。那一陣陣的催命似的驚叫,真讓他神經痛。
小六,喊得精疲力盡。終於老實了下來,她無助地倒在雨澤的懷中,兩隻含著淚的眼眸,呆呆地看著移向後方的山石。|
山國已經出兵,這個男人又不肯幫蒼桁。現在,山國的軍隊到哪裡了?蒼桁,又在做什麼?
「雨澤。」開口說話了,聲音嘶啞得厲害。
「你想說什麼?」馬蹄聲,腳步聲,如果不是他時刻關注著她的情形,想必也聽不到她這好似蚊蠅一般微弱的聲音。
「你能感受到蒼桁的法力嗎?」
「我不想這樣做,你應該忘了他。」
小六握緊了拳頭,用盡全力捶了雨澤的胸口。可對於身著鎧甲的雨澤來說,就好像有人撓了他一下。
「我永遠不可能忘記他,就算死也不會忘記。我告訴你,他死了,我也會死,我會跟著他,不論在哪裡。」
「那我也告訴你,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哼,憑什麼?」
雨澤,沒有回答小六。他的兩隻手,鬆開了韁繩和小六,快速在胸前合十。而後,繼續了原來的姿勢。小六皺了下眉頭,她知道雨澤一定是做什麼了。眼眸,瞥了他一下,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可他,一定是做什麼了。
「你剛才做了什麼?」
雨澤,並不回答她。小六惱了,坐了起來,抓著他的手臂,提高了嗓門。
「你施展了巫術對嗎?是什麼,你對我做了什麼?」
雨澤有些煩了,大手攬住她的腰,將她重新拉回了懷中。小六掙扎,卻不再像早上那樣厲害,畢竟她渾身也沒有了力氣。
雨澤,終於說話了。
「我在你身上施了保護罩,如果你想傷害自己,巫術就會阻止你。」
小六愣了一下,為了驗證他說話的真偽,小六,咬了自己的舌頭。
這個,彷彿已經成了她習慣性的最後的武器了。那種痛,每每回憶起來,都還會顫抖。所以小六,總是能佩服自己的勇氣,還會再一次使用這樣的手段。
牙齒,在碰觸到舌頭的瞬間,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板住,任她怎樣使勁,兩排牙齒就是頓在遠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自己定格了一樣。小六使勁使得眼淚都出來了,突然,那股力量搬回她牙齒原來的位置,最終兩排牙齒碰觸在一起,親密接觸了。
每一位巫術,都有不同的特點。火的巫術,強悍,猛烈,熱情,是攻擊性的巫術。而水的巫術,婉約,細膩,圓滑,是防守型的巫術。雨澤的巫術,與蒼桁的很不一樣,也有很多,是其他屬性的巫師根本就無法學會的。
小六,氣成了什麼樣子。可死,不一定非要傷害自己。她的第二項絕活,那就是絕食。
小六下定了決心,只要雨澤一天不肯幫忙,她就一天不吃東西。
主意打定,到了休息的時候,雨澤親自遞給她一塊餅。
「吃吧。」
小六別過頭。「我不會吃東西的,你不肯幫蒼桁,我就不吃東西。我餓著,餓死自己。」
雨澤,揚了揚眉。他將餅,放進自己的嘴裡,嚼了幾下,而後他湊到小六面前,扳過小六的臉。就那股力量,拉開了小六的口,雨澤俯身而下,嘴對嘴地貼了上去。口中的食物,被推進小六的口中,而後好像自己會動了一樣,那團食物,就那麼滑進了食道。
雨澤鬆開小六,小六噁心地治咳嗽。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雨澤,將那被他咬了一口的餅,重新遞向小六。
小六轉骨頭,通紅的兩隻大眼睛,死命地瞪著雨澤,而後,她將那塊餅奪了過來,當著雨澤的面前,一口一口地咬著。那樣地憤恨,每一口都能聽到牙齒摩擦的聲音。
原來,這世上最恐怖,不是像蒼桁那樣火爆的人,也不想黎馳那樣狠毒的人,而是像雨澤這樣溫柔的人。溫柔的人,好像筋道的麵條,隨你怎麼扯,怎麼抻,當你筋疲力盡,氣喘吁吁的時候,他們,卻還是原來的樣子。而你,最終也不得不放棄,順從了他們想要的摸樣。
這才是高手,令你一身內傷。
在雨澤面前,小六無論做什麼,都不能得逞。雨澤,就是那根可怕的麵條,纏在她的身上,令她難過得要死,卻無能為力。
吃了餅,好像吃了毒藥,吃過之後,更是無精打采。小六,依靠在樹幹旁,看著雨澤跟那些將軍說話。恍惚間,看到大魔王跟小鬼們說話。
對她來說,那個雨澤就是大魔王,束縛了她的自由,連死都辦不到。她被迫留在她身邊,跟著他朝著粼國星宿城前進。離焰國,越來越遠。離她的蒼桁和君節,越來越遠。
眼淚,再一次湧出,順著她蒼白的臉,蜿蜒成兩條小溪,最終,垂落在她的身上,浸濕了他給她穿上的那條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