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的這一狀告得非常刁鑽,月宮雖然冷清,但昨夜大吵大鬧,早有神仙耳聞,至於具體怎麼回事,只有當事人知道,她的告狀無形解了他人疑惑,原來是天蓬膽大妄為,調戲月宮仙子嫦娥被玉帝王母抓了個正著。
昨夜在場的,玉帝,王母,天蓬元帥,嫦娥仙子和王母的侍女素娥,玉帝當時醉得不醒人世,根本就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只曉得確實有天蓬和嫦娥在身邊,如果沒其事,王母何以說得如此肯定,總不會無緣無故告他吧。
最尷尬地是嫦娥,王母貌似告的天蓬,她只是一名受害者,不擔責任,她若道出真相,必定要牽扯出玉帝醉酒失態,還有宣洩的那些煩惱。玉帝剛剛平定妖猴,聲威還在恢復中,倘若這麼一說,豈不讓他現在的處境雪上加霜?再說玉帝會怎麼想,他會認為他們是有意讓他難堪;何況為此事得罪王母的話,後果也不堪設想,這月宮到底還是他們管轄,那樣的話,以後王母要無窮無盡給她小鞋穿,她還不能說個「不」。
她是個神仙,不像凡人只有幾十年壽命,可以忍了一世再來,她這一忍得忍就是千年,萬年。嫦娥最後選擇了緘默其口。
天蓬對此事也經過了深思熟慮,發現面對王母的誣告,無能為力,王母只是想出口怨氣,自己雖然覺得很冤枉,當他真的能當那麼多人的面反駁王母,讓玉帝出醜嗎?再說沒有嫦娥為他做證,誰會相信?他最終發現他只有認罪一條路。
天蓬認了罪,王母得願所償,按天規,他得貶到人間,按慣例,他下界投胎之前得食望憂草,忘記這一世的仙緣,天蓬不願意,他可以認罰去承認莫須有的罪名,但他不願忘記真相,一旦他食了忘憂草,所有的事實都會被埋沒,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事實,他的來生也會相信自己沸沸揚揚的前世醜聞,到時候假的也變成真的。
王母很是懊惱,別的神仙也覺得不可理喻,他所犯的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轉生投胎做個乾淨的人不是更好?只有嫦娥和素娥知道是怎麼回事,素娥在他拒食忘憂草時替他求了情,那時他正被王母下令投了豬胎,他不知道素娥為這幾句話付出的代價更慘重。
天蓬和素娥被貶下界後,嫦娥心裡明白,王母就算暫時拿她沒撤,也不會善罷甘休,玉帝有煩惱到月宮喝酒,倒苦水,王母被天蓬冷言風語博得顏面無存,她都是見證。
她沒犯錯,不等於可以高枕無憂,王母只是礙於她的知名度在人間太高,遠比王母高,才不敢輕易動她,因為一旦把她貶下界,月宮就會空空無影,這會引起凡間喜歡瞻仰月亮的人們奇怪,從而好奇地打聽天界的事,如果八卦地編出一些醜聞,就更得不償失了。
但是王母也不會讓她過得太自在,她會時時耍用一些小權術來讓她保持沉默是金,不能為難她,不等於說不為難她的身邊的人。
嫦娥開始還有些擔心,但是仔細想過之後,變得坦然了,自從偷吃了仙藥,離開后羿飛上了月亮,她就開始了漫無邊際的守望和等待,如果說人間的刑罰還有個期限,她的孤寂卻是沒有期限的,如果說人的生命有盡頭,過了這一生還有來世可以重新來過,她的生命卻是遙遙無期,這種日子看不到盡頭。
每年的八月十五,她將月宮點得無比輝煌,人們仰望他,賞著最美最亮的月亮,通過賞同一輪明月來寄托身處異鄉的家人的思念,沒有人知道她那時也在思戀后羿,她讓月亮放射出如此明亮的光芒,只想提醒后羿抬頭看看她,不要將她遺忘。
她其實比牛郎織女更淒涼,牛郎織女好歹還有一年一會,但是她沒有。她的伴侶只有一隻可以傾聽她心聲的玉兔,連吳剛都談不上,因為砍不完的樹讓吳剛變得越來越枯燥,越來越單調,越來越懶得思考,他只是一部活著的機器。
沒有什麼比這樣的生活更孤獨,更無聊的。如此一想,她倒有些希望變化,哪怕是貶下界又如何,她甚至可以嘗試過另外的生活,她想像不出還有什麼處境比現在獨守寒宮更可憐,她只是博了一個仙子的名銜,若能改變這一切,她寧願不要這虛名,若能再下界為人,她絕不會再企盼做神仙。
王母對這一切似乎也看得很明,嫦娥是天界明星,她不能輕易動她,也沒有必要直接讓她不爽,讓嫦娥更慘的辦法就是比現在還孤寂,她要讓她連一隻兔子作伴都難。
素娥的遭遇提醒了嫦娥,她不想讓玉兔也跟著受難,想找個借口將玉兔遣下界,但凡被主人遣下界的孽畜都要上報到天庭記錄在冊,以防他們在人間為妖作亂,那樣還是會驚動王母,於是嫦娥在玉兔搗的那些藥草裡私藏了一顆隱仙草,由她私逃下界,只要不亂施法術被天庭追蹤到,過普通人的生活也比在這裡陪著守寒宮強。
玉兔這一逃便逃了五百年。她下來前受嫦娥囑托,竭力在凡間多照顧素娥,她們同是知情人,素娥敢幫天蓬說話,她不敢,從這一點上說,她就覺得虧欠了她,唯希望玉兔能彌補。
玉兔成了高翠蘭後,招入贅女婿招來了豬八戒,過了幾年幸福的日子,高太公也對這個力氣大,會做事的女婿相當滿意。日子久了,豬八戒也鬆懈了,從內心也渴望高太公能認可他的豬妖身份,在與高太公在一次喝酒中得意忘形露了本相,嚇壞了高太公,這才遣人找來取經的孫悟空將他拿下。
他原是答應菩薩將功贖過的,只能跟隨唐僧取經,不能食言,所以捨棄了高翠蘭。他走了沒幾天,玉兔來看望高翠蘭,翠蘭就已經不見了,從僕人的口中得知豬八戒走的第二天曾有個女道士來過,問了翠蘭幾個問題,晚上翠蘭就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