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它們傳達了我要逾越這片山崖的想法,它們圍在一起吱吱嗦嗦的開始商量,一致認為僅憑幾隻鳥的力量馱著我飛越過去的辦法是不可行的。
我受火雲洞強烈地隔絕咒所制,完全不能施展飛行,儘管我體態輕盈,但還是有重量,所以它們的辦法就是搭建一座鳥橋,讓我踏越而過。
但這個辦法也有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它們雖可以在火雲索周圍盤旋,卻從沒有嘗試在這片熱浪上空呆過很長時間,如此以來,搭建鳥橋就會挑戰他們的耐受力,所以我要在它們的承受能力以內以最快的方式逾越過去。
再則,它們又提醒:越是到後來,鳥橋的承受力越弱,因為我踏過之後的鳥兒可以在瞬間飛散開去,遠離這片熱區域,但是後面的鳥兒因要隨時架橋不能走遠,呆在上空的時間會比較長,到時候氣力會相對減弱,所以我飛越的時間一定要快。
好!不管怎麼說,此法可行。我大喜,鳥兒們,就全倚仗你們了!
那些鳥眾,說話間就開始聚攏搭橋。
一條鳥橋隱隱呈現。
我泰然回首,略略含笑望了望紅孩兒,玉瞳和烏金,「不踏火雲索,我一樣可以過這片山崖。」
紅孩兒的臉色煞白,他萬沒料到我會用這種方法。
不能耽誤時間,我一個箭步飛跳至鳥橋的背上,隱約中好像看見紅孩兒奔到崖邊,氣得一掌拍了拍那條紅紅的鎖鏈,那條鎖鏈頓時光當光當像波浪一樣向前湧動。
我竭盡所能的踏著鳥背飛奔,這條路確實很長,越到後來,越能明顯感覺鳥兒的力量逐步減弱,下踏迴旋的距離也越長,它們翅膀的抖動也越來越頻繁,越吃力。
不行,這樣下去,最後的幾隻鳥兒一定會在我踏過之後掉落懸崖的。
眼見離岸邊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我決定賭一把,凝神聚氣跳躍上去。
於是,瞅準時機,一個騰空,大踏步向岸邊縱去,但立刻發現自己犯了非常低級的錯誤,因平時飛行有浮力使然,這一瞬間未細思量失去浮力的體重,即便使盡全力,也只蹬到了懸崖邊緣,一個站立不穩,身體即刻就要向崖下倒去。
情急中,我傾力抓住了那條粗紅的鐵索鏈,整個身子被懸吊在半空中。
崖岸的那頭,隱隱地聽到一聲聲驚呼,還有盤旋在上空的鳥兒的尖叫聲。
奇怪,那條鐵索鏈雖然溫溫地發熱,卻不像想像的那般燙手,難道紅孩兒急急在崖邊拍的那一掌,是有意降低這鐵鏈的溫度嗎?
現在也顧及不了那麼多,我雙手緊緊地抓住鐵鏈,將身體來回懸蕩,只等甩到一定高度,吸氣一舉跳到岸邊。
這時,遠遠瞥見一個火紅的身影踏著鐵鏈極快向這邊飛奔而來,跑在我的手邊時,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起!」他叫了一聲,即刻我們兩個同時飛身而起,落到岸邊。
紅孩兒的面容發白,顯見驚魂未定,他的手還握著我的手腕:「一定要這樣嗎?為什麼這麼固執?你以為我真會鞭打你?如果是我執鞭的話,一定會施法護著你,你感覺不到疼痛,裝裝樣子而已。」他很惱怒。
我脫開他的手腕,淒冽地笑了笑,「紅孩兒,火雲洞對你很重要,對嗎?所以,你辦事才會一絲不苟,這麼認真。」
紅孩兒氣猶未消,「今天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怎麼會鬧得不可收拾?沉雲幾個擔當了他們的過失,對你的罪責就會分擔減弱,也就是簡單處罰,何況我暗罩著你,事情也就過去了,對下面也好有個交待,可你定要逞強好勇,連我都下不來台。」
我冷然不語。
紅孩兒頓了頓,又振振有詞道:「我初建火雲洞時,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規模,十八座山峰已經容納了一千多名青年小妖,平日,我喜歡浪跡在外,火雲洞的事務差不多都是玉瞳和烏金代為掌管,所以我呆在洞裡的時間不多,自然會以身作則,既便於玉瞳烏金今後的管理,也不負火雲洞這些小妖的信任追隨。不管我在外面多麼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到了火雲洞我就是這裡的大王,是這裡的標桿,他們以我為首是瞻,難道我不該這樣嗎?」
「我不知道該不該,因為我從沒做過大王,」我遺憾地說,「但我現在知道了,你是大王,我不該闖火雲洞,不該冒犯你。」
紅孩兒聽了這話好像有點失落,溫言潤語道:「我不是把腰牌給你了嗎?就是方便你以後自由出入,不過,別去玉瞳烏金的房裡鬧了,我的房間任你折騰好了。」
可是,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反正我出來了,不受火雲洞約束了,我看了看濛濛的已經暗沉的天,「這裡已不是火雲洞的地盤,應該沒有隔絕咒了,我也要走了。」
現在已過了黃昏,也不知道惠岸還會不會在林子裡等我。小青呢?已經回家了嗎?把小青這個亂攤子扔給惠岸,真有點對不住他。
我騰空飛起,果然天空是無拘無束的。
在空中俯首望了望那個越來越小的紅色身影,心中怎麼會有種壓抑和難受呢?
回到巒峰山的樹林,灰濛濛的樹林裡除了層次不一的鳥叫,果然空無一人,惠岸和小青已經回去了,沒想到這次又會晚歸,犯了錯。
飛回客棧,惠岸正坐在客房裡等著我,「你去哪裡了?」他一如平靜的表情還是這句開場白。
我低著頭,這次不會再有借口,莫名有點點希望受罰,嚴格來說,他好像並未真正罰過我,現在想想,他的處罰遠遠仁慈過火雲洞。
「我玩去了。」我老老實實回答。
他一眼瞥見我的面容,「你的臉色不太好,遇到了什麼事?」
「沒有,」我慌亂地避開他的注視,想起差點掉到那火燒的崖下,現在還心有餘悸。
惠岸讓我伸出手,把了一下我的脈搏,「你受了驚嚇。」
「惠岸,你罰我吧。」我低垂著眼簾,什麼也不想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