巒峰山的山洞地勢頗高,陽光暖暖地照入,卻很安詳。
小青果然傷得很重,差不多失去了知覺,脖頸之處到處可見於紫的傷痕,靠近肩頭和胸口像是被什麼啄過一般有好幾處大傷口,已呈潰爛。
她的脈搏很微弱,卻還通暢,內傷不算太重,看來惠岸已運功幫她調理過了。
洞內的角落,放著剛採摘的藥草,小青的傷口處都已經敷上了對應的草藥,難怪惠岸說不方便,有些外傷在敏感處,需要人清洗護理,就算惠岸心懷坦蕩,不將男女之別放在心上,難保身為女孩的小青不會心懷芥蒂,醒來後會感到害臊吧。
我將傷口重新清洗,換藥,她竟然開始發燙,並且說胡話,「姐姐,我們去取那唐僧肉好不好?,,,許官人長壽,你們長相廝守,」「姐姐,唐僧肉吃不成,,盜仙草難過唐僧肉?,,,」接著一會兒又大叫,「不要啄我,我不想死,,和尚救我,,」剛剛安靜,又似在夢裡輕柔的嬌笑,聲音極具誘惑,「男人?愛他?哈哈,,不怕羞,,嗯,找個神仙,,,」
就這樣,在迷糊中時喜,時笑,時哭,時鬧,竟沒有片刻安寧。
直至黃昏,惠岸到山洞來,他告訴我,唐僧師徒已經離開了柳塘鎮。
已經走了嗎?沒想到短暫的相逢,僅學了一天的劍法,和小白龍連聲告別都來不及。
惠岸問了問小青的傷勢,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照顧病人還真寂寞,我取笑之心又起,「惠岸,你的面部如果能表現出很深的悲傷,或許對病人而言比良藥更有效,因為她知道有人關心她。」
「是嗎?」他繼而望著我,「難怪你的情緒豐富,原來是應付別人表現出來的虛偽?」他若有所思,「不太好,靈珠,是欺騙。」
我無語了,我承認我的思想和他永遠只能是兩條平行線,不會有交集。
小青在迷迷糊糊中又鬧了整整一天,才睜眼醒來,她面色蒼白,虛弱地看著我,「你是誰?這是哪裡?我姐姐呢?」
「山洞裡。」我回答。
她的神態游離了一下,好像想起來,極衝動地要爬起來,「想起來了,你們要殺我,要殺我,放了我,,,」
「你放心吧,沒人殺你,你已經被救下來了。」我沉靜地說。雖說相處了兩天,對她沒什麼惡感,但也沒有進一步的親近之情。還是希望她早點好轉回家,我可以回到我的生活正軌。
她怔了怔,「是的,好像被那和尚救了,,」她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山洞,「他走了嗎?你又是誰?」
「什麼和尚?你是被惠岸所救,待會兒他來了,好好感謝他吧,不然,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我直言相告。
「惠岸?」她睜著眼睛想了半天,儼然腦海裡沒這號人。
我讓她躺下,又給她換上新鮮的傷藥,她這才知道一直是我照顧她,「謝謝你!」她由衷道,有點難為情,「……你叫什麼?」她又問。
「靈珠,」我簡短答,「你也不必謝我,讓我照顧你的也是惠岸。」我說的是實話,想想還是有點生氣,雖說同情歸同情,但無親無故,我原沒必要這麼虔心照顧她。
她聽我滿口「惠岸,惠岸」的,流露出幾分好奇,「你說的那個惠岸,到底是什麼人?」
「觀音的大弟子,你沒聽說過?」這回,我有些好奇了。
她茫然無知地搖搖頭。
果然是地上埋頭修煉的妖怪,對時勢還真漠不關心呢。
她睡著那裡,眼睛望著洞頂,好似想著心事。
見她醒來還這麼安靜,我在一旁坐不住了,「傷好了很多,你打不打算回去?」其實既已醒來,傷勢也沒大礙了,可以讓白娘子在家慢慢照顧。
「我模糊中夢見一個人,抱著我飛奔,難道那個就是惠岸?」她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問我。
天哪,那是你的夢吧?我又沒進去看,我怎麼知道?「等會兒,他來了,你不就知道?」我淡淡地說。
不過惠岸,我希望你來的時侯臉上掛花,這樣她不認識你,你不認識她,彼此互不相干,各走各的路,我們最好早點啟程。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樣的小青如果夢見的是惠岸,恐怕又有一段梳理不清的糾葛。
下午黃昏時分,小青端坐在那裡,好像等候久違的人物一般,眼睛忽閃忽閃地注視著洞口。
惠岸果然來了,手裡還拿著新採摘的藥草,看見小青清醒地坐著,「醒了?好些了嗎?」他走到跟前,例行公事地問,眼睛看了看她,面孔卻又似乎側了側對我說話,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問她還是問我。
我打算低頭保持沉默。畢竟傷在小青身上,她最有發言權。
小青自惠岸一步步走進來,眼睛就一步步跟隨他,最後忽閃忽閃流露出羞怯,但是打量他的目光更直白。
大概見我無意回答,惠岸直接面朝小青,「如果確定已經好轉,我就告知白娘子來接你,看樣子她也找了你好幾天了。」
「不,不,」小青的聲音忽然變得攝人心魄,又分外柔弱,「我姐姐,,我知道,以後我向她解釋,,,」接著捂著胸前的傷口,閉目猛烈的咳嗽起來。
這是怎麼症狀?好像沒這麼嚴重吧?
她的眼簾輕輕向上挑起,透著萬分嫵媚,「我,,咳咳,,,感到十分痛苦,十分無力,不能移動,等好些了再告訴我姐姐,,好嗎?」她的睫毛像蝶翼一般微妙閃動,眼睛肆無忌憚地瞧著惠岸。
這又是個情況?nnd,她在勾引惠岸!她在勾引惠岸!!果然還是條美女蛇啊!
我竟然還一度相信她清純的外表,這世界我怎麼還能相信「清純」?
惠岸漠然無動於衷,「既然如此,那再歇息幾日看看傷勢。」
我抬頭狠毒地藐視他一把,不會是真動心了吧?惠岸!知不知道你的一聲答白,是我在照顧她啊?啊??
惠岸同樣漠視的回敬了我一眼,帶著無關緊要的風情飛離而去。
kao!我就是這麼身不由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