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我轉身,看向坐在馬上的凌燁。
「朕答應你,從今開始,無論你做什麼事情,無論你說什麼話,朕都相信你——永不相問。」凌燁從馬上下來,走到我的跟前,低頭深深看向我。
「長歌,回來吧。只要你還願意回來,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他握住了我的手,低頭說。
我唇邊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什麼都可以麼?若長歌要的是皇后之位呢?」
「拿去。只要你想要,統統拿去。漫說是這六宮之尊,就算你要朕的半壁江山——朕也會仗劍將它砍下來送與你!」他望著我,深沉的眸中是我看不到底的情意。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半壁江山只是一句戲言。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宏圖霸業都能親手燒死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皇后背後的舒家早已被剷除乾淨,所以空有一個鳳冠也是沒有什麼可以避忌的。這樣的一個女人,留在自己的身邊也不過只是顧忌天下人的口舌。如今天下早已安定了,兔死狗烹,皇后對凌燁來說早已沒有了任何作用。更何況,皇后這樣下得去手出賣自己親族的狠毒女人,凌燁又怎麼敢放在自己的身邊呢?
畢竟,皇后跟他自己是多麼的相像呵!
我心中早已將這其中的關節思慮清楚,臉上卻只是凝著一抹淡然的淺笑:「皇上,口說無憑,長歌要親眼看到實證才會跟皇上回去的。」
他聽我這樣說,倒是歡喜了起來,連忙叫過一旁的康順昌來:「傳旨,即刻傳旨!就說從現在開始,廢黜皇后的六宮之尊,冊封殷長歌為新任皇后!」
「這,這,皇上,這貿然如此,怕是,怕是不妥吧。」康順昌畢竟是宮中老人了,知道這樣突然的廢後顯然太過兒戲,而且也太過,太過輕易了!
「怎麼,何時朕做什麼決定還要你來替朕拿主意了?要不要朕的這龍椅,也讓你來坐一坐?」凌燁牽住我的手,冷冷地看向康順昌。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都是奴才嘴碎,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康順昌早已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了。
「好了,今天是朕迎娶新後的大日子,不想看你這個老奴在這裡掃興!你還不快去傳旨!」凌燁不耐煩地呵斥他。
「是,老奴這就去,老奴這就去!」康順昌瞥了一眼我平靜的面容,終於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朕這樣做,你可喜歡?」凌燁轉身來,柔聲問我。
不知道為何,他拉住我的手掌心裡居然全是冷汗。而看向我的眼神裡,也多了一絲緊張跟忐忑。
呵呵,如今是風水輪流轉了麼?堂堂一國之君,居然也會怕我這個小小的女子。
為了我的一句喜歡,他是有多麼的緊張!
可是早知如此,為何當初不這樣對我呢?若是他一早便對我好一些,我何至於問他要這頂鳳冠?
「皇上說好便好,臣妾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到手的東西太過輕易,便也失去了某種樂趣。
我心不在焉地看著遠處的天空,興致缺缺的樣子。
「皇后娘娘吉祥,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了。」羅衣見機行事,忙上前來叩拜我。
我還沒說什麼,凌燁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絲笑容:「羅衣對吧。尋常朕就說你懂事細心,果然是個有心的。你家主子現在是皇后之尊了,你如此忠心耿耿一直守護著她,既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吧,朕便封你為一品誥命夫人,協助你家主子管理六宮吧。」
羅衣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並沒有太欣喜若狂,只是磕頭道:「奴婢叩謝皇上天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謝皇后娘娘天恩,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我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羅衣在一旁開口道:「皇后娘娘,今日這樣大喜的日子,娘娘總算是求仁得仁了。皇上對娘娘這樣的誠心,娘娘不可不感動。」
她這樣一說,我彷彿才終於醒過來一樣,看了凌燁一眼,終於也盈盈拜下去:「臣妾殷長歌,叩謝皇上天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凌燁上前一步,將我輕輕扶起來。
「皇上。」我只覺得累。眼前這個人的臉我不想再看見半分,一時一刻也不想再看到,於是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推說自己身體累,只想去馬背上稍微坐坐。
可是凌燁卻將我打橫抱起,然後放在馬上,自己翻身上馬,握住韁繩,將我抱在懷中。
我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身子,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但是卻沒有責備我,出口而來的只有憐惜。
「朕知道是朕的不對,朕以前種種總是做錯了。錯疑了你對朕的心不誠。可如今朕知道了,你寧肯落髮為尼都不願意再用虛偽的面目奉承朕。長歌,以前種種是朕小肚雞腸了。」他如此懇切地說。
「怎麼皇上也不怪臣妾跟太后一起聯合瞞騙皇上了麼?連這個也能一筆勾銷了麼?」我笑吟吟地看向凌燁,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朕知道你當時也是沒有辦法。母后她是需要控制一些新人來分散別人對他們舒家的注意力。朕想明白了,若不是母后苦心安排,你我怎麼會再次相遇?所以朕不但不能埋怨母后,反而要感謝她為朕送來了這樣的一個你。」凌燁輕輕笑笑,將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笑容清越而又溫暖。
我蹙眉,再也找不到任何反駁他的話。只得鬱鬱不樂的端坐在馬背上,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一會兒便只見宮門鋪起了長長的紅毯,御林軍們筆直地聳立在紅毯兩旁,紅毯的最前面跪著一群衣著華麗的妃嬪。領頭的,赫然便是前皇后——舒天眉。
康順昌小跑步到了我們的馬下,氣喘吁吁道:「皇,皇上……皇后,呸,老奴該死!是,是前皇后她,她執意要出城來迎接您跟新,新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