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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九十章 欲擒故縱 文 / 米橙子

    「剛才誰給你擦過手掌就是誰下的毒。」凌燁淡聲說。

    「姜昕?」我第一個懷疑的便是他,只有他是皇后的心腹,我跟皇后作對,他奉皇后的旨意謀殺我,再正常不過了。

    凌燁輕輕敲著桌面:「文青,你去暗中查一下那個姜昕的底細。皇后跟母后相爭,朕不想再傷及後宮其他無辜眾人。」

    文青答應著一聲便出去了,待他出去,凌燁也便站起身來:「不早了,朕要走了。你多保重。」

    我站起身來想送他,卻被他攔住:「不必出來,驚動了其他人就不好了。」

    「皇上。您為何要來救臣妾?臣妾不明白。」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是,是因為那年上元節賞燈會嗎?」

    他沒說話,我忍不住再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問:「可是因為那年上元節的燈會?」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眸子裡帶著冷漠跟疏離:「怎麼殷貴人又學會用懷舊這招來對付朕了?看樣子在太后跟前幾日也不是白呆的,手段又精進了些。」

    「皇上如此說,長歌無話可說。」他如此冷漠的態度,我不想再多說什麼。

    「怎麼?這又是哪一招?欲擒故縱還是若即若離。太后有沒有告訴你,想要獲得朕的心,先要演戲演得精湛一些。不然被朕瞧出了破綻,哼!」他越發冷言冷語起來。

    我咬了牙道:「皇上既然如此懷疑臣妾,又為何要假惺惺地來看臣妾的手掌?若皇上對臣妾果然無意,那不如就讓臣妾自生自滅好了。皇上也不用如此的勞心勞力的半夜來這裡。」

    他不怒反笑,忽然伸手將門關上,走到我的面前來,低下頭道:「知道朕為什麼要救你嗎?朕一個人在這皇宮中太孤獨了。只有殷貴人你偶爾臉上才帶著幾分真實。如果你死了,太后跟皇后的這場大戲不就索然無味了嗎?朕可不會傻到將自己看戲的樂趣剝奪了。留著你一條命,母后跟皇后的一場戲也可精彩一些。唱做俱佳才算是上乘大戲,你說對嗎?」

    原來他都知道。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太后選擇我來對抗皇后,爭奪後宮權力。而皇后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亦然知道。

    他更知道的是我早已甘心為太后所用,準備對抗皇后。

    他如此的聰明而冷靜,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默默地欣賞著這出大戲。每個人要唱哪句台詞要做什麼動作,他怕是早已瞭然於心!

    好一個聰明可怕的凌燁!好一個少年君王!

    我忽然覺得冷:若是他早已看清這一切,那之前我在後宮之中掙扎的沉沉浮浮,他不也早就瞭然於心?然而他卻只是冷眼旁觀,任由皇后跟姑姑等人折辱與我。

    這個男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若是對我全然無情,為何此刻又來救我?

    我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凌燁的一分一毫,他就像是一個最深重的謎,將我的眼睛全都遮蓋住,讓我無法窺視毫分。

    我正在發怔,他卻已經開門離開了。我看著月色中漸漸消失的他的背影,不由得再次蹙緊了眉頭。

    接下來的幾日總有一個小太監按時來送藥,那黑黑的一坨東西,我知道那是金蠶拉的屎。可是不吃我就沒命,為了保命我只得忍住噁心吃下那藥。

    皇后那日賭氣將皇后印璽放在慈寧宮中,我去請安的時候卻見太后將那皇后寶印端正放在象牙雞翅木的小托盤上,就那樣端正的供在八仙過海的大方桌上。生怕來來往往請安的妃嬪一眼看不見似的。

    太后這一場殺威棍打下來,妃嬪們乖得跟那小綿羊一樣,就算天下下刀子也都提前來慈寧宮請安,唯恐落後了半分那板子再落到自己的屁股上。

    現在又見到了連皇后的金印也給逼了出來,大家越發的驚恐,同時也暗藏禍心。既然皇后跟太后鬧得如此之僵,也就代表著她們有了可乘之機。萬一服侍太后服侍得好,沒準也能在皇后備選名單上多一份的可能。

    於是雖然太后懲罰了這些妃嬪們,但是大家卻越發的踴躍跟熱情,每日裡只差將那慈寧宮擠個水洩不通。人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討太后的喜歡,皇后那裡倒是罕見的冷清起來。

    我照常每日去給太后請安,太后因為那日的事情估計還在生我的氣,所以見了我的面也只是淡淡的,並不多說半個字。

    倒是其他宮的主子們對我的態度明顯好過以前,見了面也不會是之前那樣的冷淡,反而都帶著些微的笑意。我想那必然是那晚上我為她們求情的緣故。

    漸漸為眾人所接納並不是一件壞事,起碼以後在宮中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孤立無援。萬一有個什麼事情,大家也會幫我說上幾句話。尤其是那些受罰的奴才們,因為我的求情而免受了剝皮之苦。參與賭博的太監們往往都是較有勢力的,雖然一時被懲罰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的勢力仍然存在,博得了這些太監們的支持,我的日子明顯的就更加好過了。

    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也許太后那天故意斥責我,讓我在六宮眾人面前罰跪並不是在懲罰我,而是在暗中幫我。

    她明著是責罰我了,卻也因為讓我贏得了妃嬪跟奴才們的好感。我之前為了避寵幾乎得罪光了所有的人,等我被皇后厭棄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幫我說過一句話。在後宮中,遺世獨立往往就意味著一個字——死。而太后懲罰我的舉動卻將我重新獲得了最寶貴的人心。

    難道太后果然是這麼想的嗎?表面上懲罰我,其實是在幫助我。

    不然為何她之前對我那樣好,那天轉眼之間就變了顏色。而且那日我明明在門外站得好好地,忽然就被人用力推進了大殿之中,好巧不巧的,還正好推倒在了太后摔碎的茶杯碴子上。

    當時站在我身後並沒有其他人,除了隨喜……

    如果真的是隨喜將我推進去的,那麼連太后摔碎的那個茶杯也是故意為之?難道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太后在做戲?而目的就只是讓我手掌受傷被凌燁看到,從而越發引起凌燁對我的憐惜?

    如果,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太后此人未免也太高深莫測了。

    我覺得週身一陣寒冷,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那裡的太后,卻見她也正好看向我。

    「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各宮裡的大日子。每個人都打起精神來,風風光光的過個年。這些日子鬧得也夠了,是該除舊布新,去去晦氣了。」太后威嚴的說著,吩咐著圍繞在身邊的妃子們。

    妃子們趕緊點頭稱是,又趕緊給太后匯報宮中發生的事情。

    我趁人不備,偷偷帶著文繡出來了。才剛走到慈寧宮一側的千鯉池,忽然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悄悄走到我的身前,輕聲道:「貴人吉祥。」

    我聽那聲音有些耳熟,仔細看去,果然是二哥殷權的臉。

    「二哥?」我錯愕,迅速看了看四周,「你怎麼來了?有人發現你過來了嗎?」

    「沒有人發現。我是悄悄出來的,你為何如此驚恐?」他苦笑一下,一絲皺紋不小心染上了他的眼周。

    呵,二哥老了。才入宮不到幾日的光景,他便已經老了。

    「不是我要小心謹慎,而是這宮中處處都是眼睛。我們不得不防。」我低聲說,對文繡說,「你去在外面看著,若是有人來了就通知我們。」

    文繡趕緊出去了,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看向殷權:「哥哥這些日子可還好?太后有沒有為難你?」

    「太后對我很好,你放心。再說我也會自己照顧自己,只是你自己更要多加小心。天寒地凍的,你的咳疾——」

    「入宮這兩年,咳疾早已好了。哥哥放心便是了。」我低聲說,悄悄地離他遠了一些,只裝作在看池子裡的魚,不敢靠他太近。

    他將我的戒備收入眼底,苦澀笑笑:「沒什麼了,我不過是白擔心你一場。」

    「二哥。」我看看他,「太后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動?上次她讓我罰跪,可是我總覺得太后是另有打算的。我猜不透,你可知道什麼消息內情麼?」

    他也搖搖頭:「我雖然在慈寧宮伺候,可是不論大事小情太后沒有一件讓我插手的。無非是把我供著,做人質好要挾你為她辦事就是了。」

    我深知道太后將哥哥放在慈寧宮的用意,可是卻不願意浪費了這樣大好的機會:「哥哥,你若是有空的話,多留心打探一下。這深宮如履薄冰,長歌步步走得都很辛苦。現在姑姑倒了,能依仗的只有哥哥你了。」

    他苦笑一聲,搖搖頭:「我不過是廢人罷了,能幫上你的,我必定幫。只是長歌,答應二哥,不要讓自己的雙手染血,追悔一生。」

    「雙手染血還是為時過早。」我鎖眉,冷聲道,「可若是他日有人要我鮮血祭奠,我豈能伸頭任人宰割?這後宮之中最要不得的便是婦人之仁,怎麼哥哥你吃了這樣多的苦楚難道還不明白麼?不是人吃我,便是我吃人。所以長歌寧為刀俎,絕不為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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