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已然痛極,但是更痛的卻是被像娼妓一樣的對待,無情地撕扯,毫不留情的掠奪,他甚至都懶得抱我回房,就這樣在露天裡要了我!
康順昌早已吩咐侍衛將亭子四周圍了起來,我咬緊了牙,不肯吭一聲,直到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痛楚,才終於暈了過去。
迷迷濛濛間,像是被他抱回了屋子,又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次,直到天亮方休。
一下子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次睜眼的時候,身上像是被野獸肆虐過,又像是被大石頭狠狠地碾壓過,每一寸肌膚都劇痛無比。
掙扎著起身,卻見簾子外面影影綽綽地似乎跪著好些人,伸手挑開簾子,卻見果然面前跪了烏壓壓的一片人。
有些驚奇,忙放下簾子來,慍怒道:「錦心?錦心呢?」
「小主,奴婢在這裡。」錦心從屋外面進來,扶我起來,「小主可算是醒了。」
「外面那些人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的,還不打發了她們出去。」許是經過了一夜的折磨,所以此刻我再也裝不出和善親切的樣子,惡聲惡氣的說。
錦心點了點頭,出去吩咐了那些人一聲,那些人便都起來,出去等候著了。
錦心扶我起來:「這些人來是老規矩了,說是伺候小主起身的。」
「伺候我起身?」我冷冷一笑,「分明是來驗貞的。生怕本宮是破鞋,所以一早就在外面等著了吧。」
「只是小主,你昨夜跟皇上在外面……」錦心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說到這裡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伸手將床角的一襲被扯爛的白裙拿來,那白裙上沾染了我的處子之血,顏色恣意冷冽。
「把這個給她們吧!她們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將那裙子遞給錦心,如此吩咐她。
她起身將東西交給敬事房的人,那幫人便拿著那裙子走了,錦心又立刻叫人把準備已久的香湯裝滿木盆,攙扶著我進去沐浴。
待香湯都冷透了,我才從浴桶中出來,木然地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巧手的宮人為我梳出精緻的髮髻,裝飾上華麗的飾物。
抹額,髮簪,耳墜,項鏈,金光燦燦,翠影重重,華光四射,到底哪個才是真的我?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傳喚,奴才們都慌忙起身,到了院子中迎接凌燁的到來。唯獨我一人懶懶的,坐在梳妝台前,慢慢起身,才剛要走出去,便見他大步走了進來。
實在是懶得惺惺作態,昨夜那非人的折磨,讓我心頭至今對他窩火不已。於是只是輕抬眼簾,冷聲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朕走後,你可還睡得好?」他大步上前來,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極親熱的樣子。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卻被他摟入懷中,再也動彈不得。
「長歌,長歌。」他的唇落在我潮潤的烏髮上,夾雜著含糊不清的情愫,「朕想著你,上朝的時候還被那幫老臣批朕不專心。朕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心卻早就飛到了你這裡。」
他狂熱的動作跟熾熱的語言無一不顯示他的熾熱情意,只是我卻冷冷的,挑不起半分的興致。
可是再沒有興致,這場戲仍然要演下去,過了半天,我方才挑了一句話說:「想著長歌,怎麼這半日才來。」
「怎麼,怪朕了?」他輕輕一笑,心情大好的樣子,看樣子男人果然是膚淺的動物,女人隨便一句話,他都能樂上半天——只要滿足了他自大的男人心。
掌心已經被他握出了稀薄的冷汗,濕漉漉的,像是握住了一條冰冷的蛇。我卻不能隨便甩開他的手,要知道,像這樣的十指交握,看在後宮哪個人的眼裡,也都能立刻知道我在凌燁心中的份量。
握住了他的五指,就等於握住了我的未來,握住了一切的安危榮辱,所以,我不能放。
才不過轉念一想的工夫,他便又湊上來,低頭嗅了嗅我馨香的脖頸。
「你好香。」
我知道他眼中閃爍的是**之光,心頭的煩膩一層一層的翻滾起來,卻不得不惺惺作態:「昨兒折騰了一夜,還不夠?長歌現在身子還是酸的呢。」
他自然能看到我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吻痕,竟然深吸一口氣忍了下去:「也罷,也罷,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朕才剛從前面下來,你用過飯了?」
「還沒。懶懶的,沒有胃口。」這倒不是故意拿喬,而是實話。
他皺皺眉,拉著我的手往廳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康順昌:「把準備的東西拿上來吧。」
「是。」康順昌笑笑,轉身出去了。我看著他們兩個,不知道他們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一會兒簾子掀開,幾個宮人端著一盤盤精緻的小菜走了進來,將這些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第一道菜,清炒絲瓜苗!」
「第二道菜,清炒荸薺!」
「第三道菜,雞絲銀芽!」
「第四道菜,蕨菜湯!」
…………
一道道菜弄下來,卻跟平日吃的大魚大肉迥異,只是撿了一些極清淡的東西來吃。最末尾上了一道薺菜白粥,真是再家常不過了。
我一向愛吃素菜,今天身體不適,更是只想吃一些清淡的東西。沒想到,他竟然能投我所好。
心意微動,在他的注視下,我輕輕夾了一筷子的清炒絲瓜苗,略微嘗了嘗,果然好吃。
絲瓜苗鮮嫩,炒至斷生,火候剛剛好,嚼起來脆嫩,滿齒生香。
絲瓜苗本是卑賤之物,難得卻是這樣的大冬天去尋找這樣的絲瓜苗,可見用心。
又喝了一口薺菜白粥,看似平淡無奇的一碗白粥裡卻魚香四溢,入口滑潤,我皺皺眉,忍不住問凌燁:「這,這薺菜粥,怎麼這樣好喝?」
他微微笑笑,只是問:「好吃嗎?」
「嗯,好吃。」我又喝了一口白粥,任由那鮮甜的味道填充我空空的胃部。
「好吃你就多吃點兒。」他似乎不著急解釋這粥是怎麼做的,倒是一邊的康順昌忍不住了,獻寶似的說,「小主,這粥是用上貢的銀魚肉熬製而成的,那銀魚長在北國極寒之地,一路用冰塊保持魚生活的冰冷溫度,快馬加鞭送到咱們帝都,一路上死傷大半,能活著送到的寥寥幾條,皇上還沒嘗鮮呢,就給小主熬了粥了,可見皇上對小主的心意。」
我愕然,一碗平淡無奇的白粥而已,竟然是費了這樣多的心思?
轉過頭去看凌燁,卻見他微微笑笑,不以為意:「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朕的長歌比那肥碩的楊妃清妙許多,自然當得起這千里送銀魚。」
「皇上,」我斂容,正了神色,在他面前跪下,「這薺菜白粥,長歌實在是不敢再喝第二口了。明皇叫人千里送荔枝,雖然滿足了楊妃的口腹之慾,可是她的下場也是人所共知。馬嵬坡一襲白綾,結束了這傾國傾城的性命。長歌得蒙聖寵,歡喜不盡,可是若要長長久久地享受皇上的榮寵,長歌只能安守本分,無福享受這北國極寒之地的銀魚粥。還請皇上撤下吧。」
我這一番話出口,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宮人們見我居然敢當眾駁回皇上的面子,不由得噤聲,大氣也不敢出。
良久,才聽凌燁笑笑,冷聲道:「你只知道這薺菜白粥是用北國銀魚熬的,那你可知道,這絲瓜苗、蕨菜、荸薺、銀芽都是用何培育而成的?」
「用何培育而成?」我聽他話裡大有深意,便忍不住抬頭問他。
他輕輕一笑,那一抹寒煙似的笑意便輕輕掠上了他的眉梢:「這些菜蔬便是宮人們開鑿了渠道,將溫泉水引來宮中,然後再製作了暖房,白玉為池,珍珠粉為土,澆灌溫泉,才培育了這不起眼的菜蔬。如今你吃的這一桌菜,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比鮑魚魚翅都要金貴許多。」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抬眼看向他:「皇上,臣妾不知道臣妾要吃的一桌菜竟然要花費這樣多的金錢跟人力,臣妾懇請皇上以後不要再這樣恩賜臣妾——」
「身為帝王之家的人,承擔著天下萬民的責任,自然也該享受天下萬民無法享受的東西。朕不喜歡朕的女人這樣小氣,白白地掃了興致。既然你不喜歡,以後囑咐御膳房,都不要送了便是了。」他的口氣淡淡的,聽在我的耳朵裡卻猶如驚雷一樣。
本以為自己推辭這樣的奢華菜蔬會贏得他的讚賞,便如班婕妤的「卻輦之德」一般,被漢帝褒揚。沒想到卻惹得他不高興。
原來在他的眼中,懂得及時享樂永遠比那些死板教條要好得多。
我這一步棋,走錯了。
「不早了,朕也要去批奏章了。康順昌,記得撤下這一桌子的菜,便送到沁芳宮去吧,朕記得柔兒也很喜歡吃這些東西的。」凌燁說罷便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仍然跪在地上,看著他那一雙龍靴從我的視線中消失,這才深吸一口氣,慢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