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堡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白天蕩漾出迤邐風光,似乎有一種魔力,黃昏的時候卻盡顯殘陽淒艷,瑰麗悲愴。舒殘顎副
在國民眼裡,蕭家城堡隔離了塵世,遠離了紛爭,彷彿遺世獨立的童話世界,在這裡唯一可以顯現出來的就是寧靜和祥和。
媒體稱這裡是世外桃源,抽身於喧囂浮華,只要身處城堡之中,人世間紛紛擾擾,俗世糾葛,都會盡數拋於腦後,而躁動不安、彷徨無助的身心也會在這裡得到重新歸位。
蘇安醒來的時候有些頭痛,身邊沒有蕭何的身影,覺得胃裡一陣不舒服,噁心感湧上來的同時,她掀被下床,快步奔向盥洗室。
蘇安走的太急,衝進盥洗室差點和蕭何撞到一起灝。
蕭何穿著一身米白色家居裝,正在刮鬍子,白色泡沫很有遐想空間,青亮的下巴,對了蕭何還有美人溝,完全是那種女人看到就會發出尖叫的性感男人。
蘇安叫不出來,雙手撐著盥洗台就開始乾嘔。
蕭何拿起毛巾快速將下巴泡沫擦乾淨,走到蘇安身邊,輕撫她的背,皺眉道:「吐不出來嗎?匆」
蘇安搖搖頭,努力壓下噁心感,渾身沒有力氣。
蕭何摟著她,拿毛巾給她擦了擦嘴,「早餐有胃口嗎?」昨天從會場回來,她就沒有什麼胃口,他勸她多吃,反而適得其反,吐得比往常還要厲害。
「沒有。」蘇安心思黯淡,手放在腹部,眼神複雜,孩子需要營養,偏偏她的身體很差,徐藥兒不贊成她要這兩個孩子,木塵更不希望,想起木塵,蘇安不由輕輕一歎。
「別回答的這麼快,我去廚房看看。」蕭何一心想讓她多吃,自從蘇安懷孕後,每天早上他都會親自給她熬粥,儘管吃的很少,但總歸還願意進食。
眼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下去,蕭何比蘇安好不到哪裡去,體重也跟著往下降。
蘇安阻止不了蕭何,他為了改善她的胃口,什麼法子都嘗試遍了,尤其是食療。
蓮子羹、雪菜燒筍尖、橄欖帶子卷……凡是能改善她睡眠和體質的食物,他都會嘗試著做給她吃。
蘇安刷牙、洗臉之後,折回臥室,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蜷縮在床上,繼續入睡。
迷迷糊糊間,有人在她身後躺下,輕輕摟著她,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小腹。
「吃完早餐再睡。」
「不餓。」
「今天的早餐跟平時不太一樣。」聲音暗啞中透出柔和。
蘇安睜開雙眸,轉頭看他,迷離的雙眸之中,蕩漾出遙不可及的夢幻色彩,動人心扉。
蕭何情動,半支起身體,右手順勢滑進蘇安的柔順的髮絲間,俯首吻住她,唇瓣冰涼,帶著熟悉的薄荷香氣,香氣迷惑了蘇安少許神智,雙手勾住他的頸項,淺淡回應。
蕭何微愣,加深這個吻。
蕭何率先找回神智,依依不捨的離開蘇安的唇,看她雙眸中霧氣更甚,俯身又重重的吻了吻,這才克制的坐起身,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蘇安身上很無奈。
其實蕭何看人一向很直接,就像現在,他看著蘇安,光明正大的看著她,那樣直白的目光透露出曖昧,說是看,還不如說是最激光式的無聲撫摸。
他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早已扒掉了她的衣服,用目光將她身體一遍遍撫摸了個遍。
很難得,蘇安還能在這種目光裡氣定神閒,但當她坐起身的時候,冷靜的神色終究還是出現了破裂。
只因為文茜還有兩位傭人也在臥室裡,無疑剛才那一幕她們都看在了眼裡,儘管此刻低著頭,但是臉上微紅,嘴角的笑意卻是瞞不了人的。
蘇安皺眉看著蕭何,她或許該好好計算一下,這是她第幾次這麼丟人了。
蕭何輕笑,笑的燦爛,不甚在意的用牙齒咬了咬蘇安的唇。
都說女人的唇,男人的齒,都是性感利器,只是一切到了蘇安這裡,全都變了味。
「你該去總統府了。」蘇安開始趕人了。
蕭何低沉的笑,「陪你吃完早餐再去。」
文茜和傭人都在臥室裡,早餐早已佈置了一桌。
蘇安看到早餐的那一刻,終於明白剛才蕭何為什麼會說今天的早餐跟平時不太一樣了,因為早餐是濱城咖喱。
她有一些恍惚,她有多少年不曾吃濱城咖喱了?
在泰國,她平時最喜歡吃的就是濱城咖喱,它是由蘑菇、豆腐、椰子奶油、蔬菜和碎腰果做成的素食,看著就很精緻,吃起來更是很美味。
不是什麼名吃,但是卻讓人念念不忘。
蘇安覺得,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漸漸長大,經歷過無數的悲歡離合後,心便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天真和赤誠,但是看到濱城咖喱,僅僅那麼一剎那就勾起了她在泰國的種種回憶。
那時候,她還小,爸爸雙腿還很矯健,雲家還沒有沒落,但是爸爸卻喜歡拉著她的手,有時候抱著她,帶她去小飯館,那時候最喜歡吃的飯就是濱城咖喱。
手上傳來濕潤,蕭何拿濕巾給她擦了擦手,然後把勺子給她,聲音溫潤:「嘗嘗看,別涼了。」
蘇安握著勺子,指尖有些發白,盯著咖喱飯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低頭沉默的吃著。
蘇安吃的很慢,睫毛輕輕地顫動著,髮絲低垂,遮住了她的面部神情,身體微微僵直……
「……你們先出去。」蕭何突然開口。
文茜示意另兩名傭人跟著她一起出去。
蘇安手中的勺子正在攪拌咖喱飯,蕭何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溫和的聲音裡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ann,我以為給你準備濱城咖喱,你會喜歡。」
「我很喜歡。」
蕭何輕歎:「但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我一向如此。」
「……改天我們一起去看望爸,好不好?」他既然能夠準備濱城咖喱,自然明白濱城咖喱對蘇安來說意味著什麼。
雲天明已經去世了,他無力改變,但是他希望ann能明白,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以前有雲天明可以幫她做到,如今他身為她的丈夫,自然也有能力幫她辦到。
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她丈夫,身份立場不同,但是愛她的心卻從來都是一致的。
爸?」蘇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寵溺的親了親她的臉頰,和她臉頰相貼,柔聲道:「傻瓜,我們已經結婚了,你父親就是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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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就是我父親!
蘇安即將步入二十五歲,蕭何這句話如果是在她十五歲那年說出來的話,她一定會欣喜若狂,感動不已。
十五歲到二十一歲,六年時間裡她一點點的冷卻自己的內心。
二十一歲到二十四歲,她開始死心。
在這個世上,一個女人最怕的是,當她最渴望愛,最需要愛來扶持人生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她需要的那個人早已不在,或者他一直都在,卻選擇視而不見。
三年後歸來,她告訴自己之前多年,她的生命裡一直都有蕭何的痕跡。她喜歡他,所以他的一個舉動,一個微笑,一句話,都能莫名的讓她銘記很多年。但是她對他的愛葬送在了k國首都,對他的怨卻在羅森堡重新。
即便是嫁給蕭何之後,她也告訴自己,她已經把自己的青春和少女最美好的歲月全都給了他,所以之後的日子裡,她不會再為他浪費任何感情。
都說她無情,那是因為上天一點點的奪走了她的有情。
雲卿的死徹底擊垮了她的精神世界,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木塵和木槿。
每個人這一輩子都會走很多彎路,這些路沒有人能夠幫你走完,如果有人能夠陪你顛沛流離,一路攙扶走下去,那是再好不過,倘若沒有,最好將自己變成人生中的太陽,不再依靠任何人。
她現在最不相信的就是愛情,年少無知,覺得愛該是純淨而美好的存在,而她和蕭何之間的愛一定要像水晶一樣璀璨透明,最好是沒有絲毫瑕疵。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錯了。
愛情,原本就是不完美的。它甚至很吃力,能夠耗掉一個人的青春。無望的守候裡,愛留在最初的年華里,但是恨和怨卻在逐年累加。
她終於明白,愛與不愛,從來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