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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葉子·戰廷【怒馬歡歌】Part.7 文 / 白焰

    「所以說,我是被你們合夥騙了嗎?」

    山谷中央破舊竹屋內,戰廷一臉吞了鵝蛋的古怪表情,對面三個人則坦然點頭,完全沒有半點心虛慚愧。

    「不騙你,你這榆木腦袋要到幾時才能開竅?」易宸璟懶散地坐在籐椅上,吱嘎吱嘎響聲隨著搖晃有規律響起。抬手指了指小床上睡著的葉花晚,易宸璟微聳眉梢:「說你笨你倒是配合,就沒發現這些年葉子在宮裡遇襲都是蘇不棄來的時候嗎?還有這些所謂的歹人,你怎麼不想想,他們腦子是有多笨才會選擇泥路行進特地為你留下腳印追蹤?對了,還有葉子的血衣,偌大的空地明晃晃放一件衣服,誰閒得這麼無聊?以前只覺得你是憨厚老實過頭,沒想到這幾年愈發不長腦子,這麼簡單的破綻都看不出來。」

    回頭想想宮裡宮外、一路上遇到的事,的確有很多漏洞蹊蹺存在其中,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戰廷苦惱地拍了拍額頭,糾結表情令幾人忍俊不禁。

    白綺歌輕笑一聲:「你也別都怪他,俗話說『關心則亂』,正是因為戰廷太擔心小葉子才會忽略那些破綻,這不是恰好說明……」

    「說明戰大哥是喜歡葉子的。」

    傅楚沒有笑,而是認真地看著戰廷,目光平靜。

    人總要到窮途末路才會割捨一切顧慮說出心裡話,許多平時想不到、不敢想的事也會在這時一瞬理清,作為整個事件的策劃與執行者,傅楚早就把戰廷的顧慮看得清清楚楚,而今導出的結果於他而言並不意外,卻是所有人都期盼已久的。

    「葉子有些地方很像青絮姑姑,勇敢、大膽、愛憎分明,唯一不同的是,青絮姑姑一直追在戰大哥身後落得抱憾終生,葉子卻選擇了走到戰大哥面前,清清楚楚說出自己的心意,這是我們都比不上的勇氣。」停了片刻,傅楚坐到床邊,執著衣袖為葉花晚擦去滿頭密汗,眼裡有著兄長一般的溫柔,「戰大哥早就發現自己喜歡葉子的事了吧?只是因為心裡放不下青絮姑姑,不想負了青絮姑姑戀你一生的情義,所以才假裝不喜歡不停逃避。可是,戰大哥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不但不能讓青絮姑姑安心,反而會多害一個人為你神傷,到頭來成全了誰又苦了誰?」

    才從驚嚇中緩過來的臉色又轉為黯淡,戰廷抿緊嘴唇一語不發,粗長手指緊攥。

    的確,沒有今天的事他不可能暴露真心,甚至還在迴避自己對葉花晚到底抱著何種感情的問題,然而要坦然面對葉花晚談何容易?他還是怕,怕有一天忽然發現自己對葉花晚和喬青絮兩個人的感情有所不同,那時他要如何面對葉花晚?如今對她的心動,終究不如喬青絮。

    似是看透了戰廷的猶豫遲疑,傅楚低低歎了一聲,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提醒:「感情不是一天促成的,就算沒有果,嘗試總不能放棄。」

    因果,姻緣,太多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縈縈繞繞糾纏不清,憑戰廷對感情的遲鈍笨拙,要他立刻想明白到底不是件容易事。易宸璟和白綺歌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給你一天時間,這是最後的機會。」

    「陳前輩給葉子服下的藥會使人出現假死狀態,現在她已經渡過了假死期陷入熟睡,大概明晚才能徹底散去藥效清醒過來。在這期間請戰大哥做好決定吧,是勇敢接受小葉子完成青絮姑姑心願,還是繼續守著已經不可能延續的夢讓另一個人也心如死灰,戰大哥自己決定。」

    像是疲於再多解釋,傅楚朝戰廷擺了擺手,連看他一眼也不願,所有心思目光都凝聚在葉花晚身上。彷彿被眾人嫌棄的戰廷晃晃悠悠退出屋子,天色已暗,在夜風中茫然站立許久後,一人一馬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葉花晚年輕體健,加上那毒藥本就不是害人命的,才三五日後安分不了的少女就跳下床榻繼續活蹦亂跳,皇宮又是一陣翻天覆地,烏煙瘴氣。

    不過稍加留意的人就會看出,在歡騰的表現之下,葉花晚失去許多昔日神采,無人時也不再嘀嘀咕咕忽而憤怒忽而傻笑,而是安靜地坐在院子裡,近乎呆滯的眼神總是停止於門口,似乎在等誰歸來。

    「師兄,戰大哥真的沒事嗎?白姐姐說戰大哥去追擊那些劫匪了,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你寫信要他回來好不好,什麼劫匪、歹人的別追了,我不怪他,真的。」

    傅楚屢屢被可憐兮兮的師妹糾纏,能做的回應就只有沉默不語,微笑著摸摸葉花晚的頭,目光也隨她望向門口。戰廷究竟選擇了哪條路誰也不知道,傅楚本以為他會老老實實回來,紅著臉將這個頑皮的師妹攬到懷裡,可預想的結果並沒有發生,等他帶著葉花晚回宮時,得到的是戰廷不知所蹤的消息。

    大概……他最終選擇了繼續逃避。

    那之後差不多過了一個月,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結局已經寫定時,戰廷依著眾人的期盼出現在皇宮門前,得知消息的葉花晚毫不猶豫飛奔出去,沒有不成熟的淚水也沒有浮躁的質問,只有兇猛撲進懷中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一圈深深齒痕。

    「不回來就咬死你!」

    「戰大哥真不回來,你去咬誰?」傅楚平和淺笑,與戰廷目光相接的剎那深意暗藏。

    「那個……去了喬家寨一趟,路上又逢大雨耽擱不少時間,對不起啊。」憨厚不改的戰廷連連道歉,好不容易擺脫葉花晚的折磨整理好衣衫,溫和面龐露出明朗笑容,「總算把該辦的事都辦妥了,現在隨你怎麼咬。」

    就算葉花晚是屬小狗的,讓她用力咬戰廷還真捨不得,至多是不輕不重踢兩腳、打兩下,最後還是要紅著臉小聲問疼不疼。傅楚站在數步之外看著關係不同往日的二人,清淡笑容裡依稀有幾許落寞,剛想悄悄離開,身後響起戰廷聲音。

    「傅楚,有時間談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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