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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16章 病入膏肓 文 / 白焰

    「絆馬索都弄好了。」

    波濤滾滾的滄凌江畔。一輛雙駕馬車飛速疾馳。車中男子似是感覺不到惱人的顛簸。神情悠閒地與身旁女子聊著。

    「我們的車一過就讓人安放好了。幾十丈長的路上鋪滿腳釘。就算有一百追兵也要盡數阻在那裡。」妖嬈女子回答得胸有成竹。藉機貼身上前。「王爺不信我手下的人辦事能力麼。在遙軍大營潛伏那麼久都沒被人發現。我那些手下可是小心著呢。」

    「呵。我不在時連看人這點小事豆瓣不好。一群廢物還有臉來討贊麼。」易宸暄冷笑。斜睨著阮煙羅毫不留情。

    阮煙羅笑容一僵。眼裡閃過一絲不滿:「三千隻是不小心失手而已。王爺這趟昭國之行可是撿了大便宜。總共就帶那麼幾個人來。結果還被蘇瑾琰一個人全殺了。要不是我手下這幫廢物。只怕王爺什麼事都做不成吧。」

    「做不做得成。你要試試麼。」易宸暄掌心一動。一顆魚目大小的黑色藥丸夾在指間。

    「開個玩笑。王爺又當真了。」阮煙羅臉色微變。急忙連聲討好。心底嚇出一把冷汗……跟易宸暄相處這一段時間她終於瞭解到這個男人用毒有多可怕。悄無聲息。無色無味。無知無覺。完全可以讓對方在毫不知情的狀態下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若要說狠毒。她與易宸暄簡直是天壤之別。連其萬分之一尚不能達到。

    看到阮煙羅驚慌反應。易宸暄心裡更加痛快。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著窗沿。閉上眼睛享受著無人打擾的寧靜。不過這份寧靜並沒能持續很久。才剛要睡著。阮煙羅甜膩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王爺真夠鎮定的。這會兒皇上應該已經清醒。宮裡宮外只怕人人都想要捉到王爺討份賞金。可王爺非但不躲還要趕回去。該說是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不知死活呢。」

    易宸暄緩緩睜開眼。唇邊一抹弧度輕揚:「老七在軍營裡病成那幅鬼樣子。短時間內是回不去皇宮了;偶遂良是父皇手下第一心腹。我最忌憚的也是他。可他偏偏放棄守護父皇也跟著跑來這裡。這就怪不得我趁虛而入再去謀劃皇宮那一攤子事情了。至於其他閒人。不是沒腦子就是不堪一擊。算不得阻礙。到頭來手握皇權任意指使的人仍舊是我。」

    這份蔑視一切的自信從何而來阮煙羅無從得知。聳聳肩規規矩矩坐好。一雙眼瞟向車窗外怒騰江水。

    人的一生就是一場賭局。她不過是把所有賭注都壓在了易宸暄身上而已。贏了。她大可坐收漁人之利。既能免去胭胡國被安陵吞併的下場又能順勢靠攏遙國新皇;輸了。易宸暄是死罪難逃。她至多是打道回府重新想辦法。算下來倒也沒什麼嚴重損失。既然如此就由著他怎麼瘋狂吧。弒父殺兄。能親眼見一個惡鬼犯下罪行也是件蠻有趣的事。

    靜下來時阮煙羅不禁又湧出幾絲擔心……看姬三千來信筆跡繚亂倉促。似乎受了不輕的傷。那樣情況下他還抵擋得住皇宮裡的一群人嗎。

    若是擋不住。她可得盡早想辦法脫身了。

    馬車朝著遙國帝都方向飛馳。車內二人心思各異。而身後百里。易宸璟派出的追兵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被絆馬索與腳釘陷住。這一步棋。似乎又是易宸暄贏了。

    偶遂良來得匆忙。遙皇來不及細問前線情況只下了道撤軍令。所以直至遙國大軍準備撤出昭國土地前。兩國之間的這場戰爭仍沒有個說法。昭國百姓有了糧食和水便不再鬧事。前幾天還充塞恐慌情緒昭國都城一下子冷清下來。白綺歌沒日沒夜隨著傅楚和大夫救治傷患。一時間也記不起失去家人的痛苦。唯有夜深人靜時才會偶爾感傷。呆呆地坐在門前。仰頭看明朗夜空裡灑落的點點明星。

    雨後初霽。空氣裡飄蕩的本該是泥土清香。不知何時卻摻進一縷醇厚酒香。白綺歌微微一愣。低低歎了一聲:「寧公子夜裡不睡。就是為了來給我送酒麼。」

    「白天你去看傷兵時有百姓送來的。一晚上沒見到你。只能這會兒送來了。」門口人影閃過。果然是寧惜醉。

    記不清多久沒喝過酒了。忽然聞到這股香氣著實懷念。然而想喝酒的勁兒仍是提不起來。白綺歌勉強笑笑。挪了挪身子給寧惜醉讓出一塊地方。寧惜醉也不介意地上是否乾淨。抱著酒罈穩坐身側。

    「酒是精釀的香。但要說口味純正還得是自家釀的才夠味兒。白姑娘聞聞。這味道離老遠飄進鼻子裡都能醉人呢。」寧惜醉捧起酒罈湊到白綺歌面前。帶著一臉陶醉表情。「只要有好酒喝。什麼煩惱都無所謂了。以前我就總偷義父的酒。被發現後少不了要挨一頓揍。可是想起床下還藏著酒立刻就忘了疼。夜半無人時喝上一口。更是覺得挨揍也不虧。」

    嗜酒如此。當真非常人所能及。白綺歌低頭淺笑。接過酒罈仰頭喝了幾口。放下時卻見寧惜醉在盯著自己看。

    「怎麼。」白綺歌下意識摸了摸臉上。

    「終於又見白姑娘笑了。」寧惜醉輕道。「白將軍那件事後。白姑娘雖然也會露出笑容。可那笑容都是裝出來讓人安心的。寧某一直希望白姑娘能像現在這樣真真正正地笑出來……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

    白綺歌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作為回答。

    寧惜醉是個灑脫不乏細緻的人。他總是能比其他人更快發現她的心事。這點就連易宸璟都比不上。最近這段時間她的確是在強顏歡笑。這樣很累很累。但她停不下。生怕停下就會讓爹爹娘親擔憂。更怕自己的低沉狀態會影響身邊人情緒。若不是寧惜醉經常來看她、開解她。也許直到現在她還不能從心底露出笑容。

    提起酒罈又喝了一大口。白綺歌擦去唇邊酒液。語氣裡慨歎之意甚濃:「又是一罈好酒。我欠寧公子的這輩子當真還不清了。」

    「白姑娘開心。我便開心。想些讓自己開心的辦法是我該做的事。白姑娘就別再往自己身上攬債了。」

    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玩笑語氣。白綺歌笑笑。低下頭繼續喝酒。

    一罈酒在兩個酒鬼手中很快便被消滅。傾倒的酒罈空得滴酒不剩。寧惜醉心滿意足地伸了伸懶腰。搖開折扇為白綺歌輕輕扇走身邊蚊蟲:「遙軍那邊已經來消息說即將撤兵。之後白姑娘打算怎麼辦。」

    又失去一個兒子的白敬甫一夜白髮。心灰意冷之際提出將所有事情的決定權交給白綺歌。如今戰事甫定急需控制局面。寧惜醉雖然心疼她卻也明白。現在還不是她能夠休息的時候。白綺歌自然也知道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沉思許久才淡淡開口:「追擊並非明智之舉。四萬士兵只是遙軍兵力的一小部分。眼下昭國還不足以抗衡遙國。所以我打算聯合安陵結為友盟。暫時以守為主。一來。安陵是為反抗遙國進攻。昭國是為擺脫遙國臣國身份。兩方目的有相同之處;二來。安陵有精兵。昭國有良將。兩相結合實力大增。若能結盟互助將事半功倍。」沉吟少頃。白綺歌又苦惱地揉了揉額角:「不過這些打算我還沒有和安陵那邊商量。由始至終我們見到的只有兀思鷹軍師和盧飛渡將軍。倘若真要聯盟。怎麼說也該對方主君露面商談才對。可是到現在……」

    「這樣確實顯得缺乏誠意。」寧惜醉接口。托著腮眉頭微皺。

    白綺歌苦笑:「不是顯得。是根本就缺乏誠意。他喜歡神神秘秘別人無權干涉。但眼下要商量的是兩國大事。遮遮掩掩不肯露面算怎麼回事。假如那位自以為神秘莫測的主君堅持不肯現身。那麼我也只能拖著耗時間。」

    複雜情況似乎讓寧惜醉有些厭煩。歎口氣站起身。弓腰向白綺歌伸出手:「難得夜色正好。想些煩擾之事未免浪費。白姑娘願陪我出去走走麼。」

    看了眼璀璨星空、高懸明月。白綺歌輕輕點頭。遲疑片刻後將手交到寧惜醉掌心。才一碰觸。柔和溫度立刻從指尖傳遞到心裡。一如他長久以來表現出的溫柔體貼。

    他的溫柔更勝那人。卻不是白綺歌此時最想要的。

    一不小心又想起那人名字。白綺歌心口驀地一痛。撕裂一般汩汩流血。臉上笑容瞬息散去。

    易宸璟。易宸璟。易宸璟……

    心裡腦海裡。無論怎麼逼迫自己躲開忘記。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再次想起。想起他的笑。想起他皺眉的樣子。想起他獨一無二的氣息與溫暖。想起與他在一起時。任何一個不起眼卻至死難忘的記憶片段。

    這種痛。這種毒。這種名為思念的頑症。病故膏肓。深入骨髓。窮盡一生一世都無法清除。

    「白姑娘。」寧惜醉倒吸口涼氣。眼看白綺歌臉色一瞬蒼白不知所措。覺察到她腳步飄忽似是站不穩。無奈之下只好把人擁進懷裡。

    白綺歌沒有掙脫……現在。沒有力氣。

    酒不醉人。夜風也不傷人。最恨是那寒症說來就來。連個招呼都不肯打。小腹劇痛讓白綺歌站不穩、走不動。靠在寧惜醉懷裡汲取些熱氣還能好受些。剛想開口讓他扶自己回屋。忽地傳入耳中一聲低低呼喚。

    「綺歌。」

    寧惜醉從沒有這樣叫過她。而且那聲音……

    猛地抬頭望向門口。朝思暮想卻又不想見到的身影。正靜靜站立在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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