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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4章 詭影疑雲 文 / 白焰

    白綺歌與易宸璟的關係一夜之間恢復如初.這讓傅楚安心不少.晚飯後端了些飯菜一個人往葉花晚睡著的房間走去.本想找機會勸勸春心萌動的師妹.半路上聽見偏院傳來一聲輕響.思慮片刻後放下飯菜輕手輕腳走向空曠的偏院.

    雍和布莊是早年喪夫的鍾姑一個人在維持著.因葉花晚提前說明有身份隱秘的貴客要借宿.所以鍾姑一早就讓織染工人都回家了.這會兒理當只有鍾姑和易宸璟等人才對.傅楚常年在山上.雖然與外人接觸較多卻沒有相應的閱歷經驗.是而聽見有異常響動也沒多想.只想著許是貓貓狗狗的.早些趕走以免擾了葉花晚熟睡.

    是時天色已暗.放滿染缸的偏院又沒有燈火.望過去黑洞洞的.傅楚試著輕喚了兩聲沒人回應.異響也再聽不見.正要轉身返回.眼角餘光不經意暼過角落染缸.一絲冷光瞬息而逝.

    那是兵刃的冷光.

    傅楚深吸口氣盡量保持平靜.佯作什麼都沒發現淡定地往回走.待到有燭光溫和透出的房屋前方才顫顫悠悠長出口氣.連石桌上的飯菜都顧不得端.飛快地衝進前堂.

    「鍾姑姑.偏院可有閒人在.」

    見傅楚面色發白上氣不接下氣.鍾姑煞是迷茫:「我連管賬先生都找借口趕走了.哪裡還有閒人.」

    「你在偏院看見什麼了.」易宸璟聲音陡然壓低.

    傅楚嚥了口口水勉強定下心神:「是刀刃的反光.而且我確定那兵刃有人拿著.只一閃就不見了.」

    易宸璟和白綺歌等人面面相覷.不祥預感籠罩在眾人心頭.唯獨寧惜醉面色如常.仍專心地刮著茶餅看墨綠色的茶葉掉入杯中.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鍾姑率先站起身.已不年輕的臉上現出果斷剛毅之色.「傅楚.你去保護葉莊主.我去偏院看看.真有可疑之人及早發現總比被埋伏好誰敢在老娘地盤撒野.老娘先戳爛他的狗眼再丟進廬川餵魚.」

    前半句豪氣十足.後半句急轉直下變成潑皮賴戶狀.易宸璟有些難以接受鍾姑的瞬息萬變.古古怪怪地看了白綺歌一眼.白綺歌沒時間跟他解釋什麼叫性情直爽、什麼叫女子本色.揚手攔住鍾姑目光沉穩:「要去大家一起去.這裡功夫好些的只有宸璟.一旦真有潛藏的敵人我們很容易被個個擊破.在一起互相照應更安全.」

    「也好.人多力量大寧老闆.你是要在這裡繼續搜刮老娘的茶.還是跟我們一起過去看看.」見寧惜醉專注於茶餅.鍾姑吊起眉梢白了一眼.

    發現眾人都一臉緊張.寧惜醉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或有危險.依依不捨地放下茶餅.露出極不合時宜的明朗笑容:「一起去.一起去.我得保護白姑娘才行.」

    說完連遭白眼.

    有寧惜醉的地方想嚴肅起來很難.緊繃的心弦被他這麼一攪合又鬆懈下去.鍾姑拿起燭台走在前面.身後易宸璟蓄勢待發.一手還緊緊拉著白綺歌貼在身邊.以保有突發情況能第一時間替她抵擋化解.

    說話的功夫天色愈發深沉.傅楚出去時還能見些暮色餘光.這會兒竟是徹徹底底黑下來.烏雲遮月.偏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端著燭台連路都很難看清.鍾姑小心翼翼踏入靜謐偏院.燭光所過之處只有染缸、染布.偶爾細風吹過引得水聲嘩啦、布匹獵獵作響.除此之外再無雜音.

    「就在那個角落.」傅楚指著一處輕聲道.

    易宸璟示意鍾姑退後.接過白綺歌遞來的短劍緊握手中.藉著微弱燭光輕手輕腳步步靠近堆放染布的角落.待到近前屏氣凝息.提起短劍護在身前.猛地一把拉下半浸染缸裡的白布

    後面.空無一物.

    易宸璟回身搖頭.白綺歌拿過鍾姑手中燭台走到他身邊.二人又把院子裡裡外外搜尋個遍.仍然沒發現半點可疑痕跡.

    「可能是傅楚看錯了.也有可能是人離開了.」白綺歌凝眉沉思.「小心為上總無過錯.度過今晚明早趕緊離開.以免夜長夢多.」

    鍾姑剛想開口.驀地.身後正院傳來慘叫聲.聽聲音竟是葉花晚.

    「葉子.」傅楚根本來不及思考.拔足就向葉花晚房間飛奔而去.一剎爆發速度居然連易宸璟都難以追上.足可見心急到什麼程度.易宸璟和白綺歌緊隨而上.然而寧惜醉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染缸後面.若有所思的神情無人看見.

    「葉子.葉子.」慌亂的傅楚踢開門衝進房內.看見的卻是葉花晚坐在地上一臉茫然.除了睡眼惺忪的小師妹外.房中再無他人.

    「師兄.怎麼了.你怎麼滿頭大汗的.」葉花晚拍拍身上的灰塵齜牙咧嘴站起.絲毫不明白這群人為什麼滿臉緊張衝了進來.

    鍾姑趕緊上前仔仔細細檢查一番.見葉花晚沒有受傷.一顆心總算放下:「葉莊主.剛才慘叫是怎麼回事.」

    揉了揉屁股和膝蓋.葉花晚沮喪至極:「夢見一大桌好吃的.剛要伸手.從床上掉下來了.煩人.誰在外面燒菜.這麼香.連做夢都是菜香味.」

    白綺歌和鍾姑扭頭輕笑.目光有意無意掃向傅楚.傅楚尷尬咧嘴.躲開葉花晚懷疑目光深深低頭葉花晚是聞到他放在房外的飯菜香味才做的夢.小丫頭睡覺不老實.一翻身就……

    「好了.既然沒事早些休息吧.綺歌.你今晚和葉莊主還有鍾姑姑一起睡.我就在外面守著.有事叫我.」把短劍塞回白綺歌手中.易宸璟走到房外伸了伸胳膊腿腳.微涼空氣帶來一絲寒意.

    這一整晚他是別想睡了.不過為了白綺歌的安全.只能如此.

    聽說偏院有可疑.葉花晚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興奮表情.鑽到馬車翻找半天弄來一條長鞭.耀武揚威地甩了兩下.胸脯拍得砰砰響:「宸大哥放心吧.有我保護白姐姐.誰敢來絕對抽他個六親不認天崩地裂.」

    「……見笑了.葉子沒讀過書.」傅楚苦笑.換來葉花晚一鞭子抽在他腿上.

    玩笑歸玩笑.睡時白綺歌特地讓葉花晚睡在最安全的內間.看鍾姑也熄了燈後躡手躡腳推開房門.晦暗月色下只見易宸璟坐在冰涼石階上.抱著胳膊不知在想些什麼.

    帶著微香的褂子輕輕披在背上.易宸璟側頭.毫不意外白綺歌的出現.

    「看樣子沒什麼異動.許是傅楚眼花了.」握住白秀雙手溫柔呵著熱氣.易宸璟拽下褂子簡單折疊放在身側空地上.手掌拍了拍.「過來坐會兒.倦了再去睡.」

    白綺歌挨著易宸璟坐下.偏頭靠在帶著寒氣的肩上:「回到宮中之前都要如此提心吊膽、草木皆兵.你我受得了.卻不知葉姑娘和傅兄弟受不受得了.他們年紀都不大.我總覺得把他們捲入這場爭鬥中有些愧疚.」

    「誰不是身不由己呢.若非被逼無奈我也不想與易宸暄為敵.畢竟他是我皇兄.流著同樣血脈的手足兄弟.」抬手把白綺歌攬在懷裡.易宸璟沉沉歎口氣.「傅楚是個聰明人.他早知道幫助我們會有什麼風險.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答應了.毒醫說這是他命裡注定的歸宿原來國師叔叔在臨終前寫下一本《遙略》.裡面詳細敘述了治國平天下的韜略智謀.並且國師叔叔有言在先.要得他真傳的人繼續輔佐遙國主君直至大遙一統中州.以此作為對父皇知遇之恩的報答.而傅楚就是毒醫選定的繼承者.真沒想到父皇那樣的人也有這般忠於他的賢才.」

    聽得出.易宸璟對遙皇仍抱著厭惡情緒.

    帝位難得.家事更是難斷.易宸璟與遙皇之間的心結不是勸慰幾句就能解開的.白綺歌能做的就只有默默聽他抱怨.讓他把腹中不滿傾訴而出.不至鬱結在心.

    這樣做.愈發感覺像是個普普通通的妻子了.

    白綺歌陪著易宸璟坐了大半夜才回去休息.天微亮又早早起來準備繼續趕路.就在眾人打算隨意吃些剩飯剩菜填飽肚子時.她忽地發現寧惜醉不在前堂.寧惜醉的房間在廂房盡頭.中間要路過偏院拱門.然而白綺歌沒等到他房間便停住腳步.困惑地看著偏院裡那襲頎長身影.

    「寧公子.」

    「咦.是白姑娘啊.」寧惜醉回身.見是白綺歌便招了招手.「正好.你來看看.我發現一些奇怪的痕跡.」

    寧惜醉所指的地方正是昨晚傅楚說有刀刃冷光閃過之處.白綺歌心一懸.快步走了過去.順著寧惜醉指嚮往染缸後的空地看去.依舊如昨晚一般空空蕩蕩.但的確有些東西是昨晚沒有注意到的.

    那是幾滴血跡.呈暗紅色.已經乾涸.

    天黑時想看清這幾滴血跡很難.白天則極為明顯.白綺歌皺著眉頭蹲下.在血滴旁不遠處又發現幾枚凌亂但不明顯的腳印.怪的是.那腳印有進無出.就好像什麼人走到染缸後面然後神奇消失了一樣.

    寧惜醉也發現了這些腳印.打量一圈後拉了拉白綺歌衣袖.玉柄折扇指了指牆頭輕道:「那裡.有劃痕.」

    入春時鐘姑請人將雍和布莊裡裡外外都修繕過.這堵牆也是新砌的.故而幾道劃痕十分突兀顯眼.白綺歌踮起腳靠近仔細看了看.那劃痕像是金屬擦出的.邊緣還隱約看得見一絲血跡.

    「看來有人被拖走『飛天』了啊.這麼高的牆得多大力氣才能把人硬生生抓起.會不會是妖怪.」寧惜醉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白綺歌沉默無話.臉上神情越來越凝重.

    傅楚昨晚並沒有看錯.的確有人藏在染缸之後.然而他們來的時候這個人已經不見了.並且極有可能是被人弄傷帶走的.問題是.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假如暗藏的人是易宸暄耳目.那麼.攻擊他的人是誰.

    敵人.友人.又或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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