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芳再次見面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昨晚在飯店裡發生衝突的那夥人不到半夜又被放了出去，趙東沒去打聽其中的細節。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地方是李芳選的，趙東趕來的時候，這女人正捧著一杯精緻碗碟小口抿著，見趙東落座，她撂下咖啡杯，不溫不火道：「和女人見面你還遲到，真沒風度。」
今天是週末，李芳沒穿警服，或許是受了昨天趙東那句『不大不小』的刺激，她上身穿了一件略顯緊致的收腰小西服，將身材凸顯的格外標誌，下身米色的短裙，腳下白色高跟，打扮的不張揚，不嬌艷，不俗氣，很有些別樣味道。
在河口縣這樣的女人絕對少見，趙東只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見識過太多禍國殃民的大美人和芳菲驚艷的小嬌娘，讓他對美女的免疫力提升到一個非常恐怖的層次，聳肩道：「你又不是我媳婦，那麼準時幹嘛？再說，我又不追你，和你玩紳士風度，那純粹是找罵的煞筆。」
一旁跟來服務員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在河口縣這種咖啡館絕對不多，來這消費的也大都是些追求時尚和品味的精英人士，這女孩剛才在一旁打量李芳良久，她有些好奇，能把這樣女人約出來的男人得是啥樣，不過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把趙東後半句話捕捉到耳內的女孩子羞澀的低下頭，一臉惴惴不安的惶恐，似乎聽到了不該聽見的秘密。
趙東說完這句話下意識回頭，看見一臉尷尬的小服務員，一顆模樣清純的小白菜，和陸婉那妮子一個級別，饒是他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小丫頭那雙漂亮眸子的注視，嘿嘿笑道：「姑娘別介意，粗人，沒啥文化。」
李芳瞧出趙東的尷尬，難得有心情和趙東打趣，替他解圍道：「追我咋了？你害怕？」
趙東從小姑娘手裡接過單子，隨意點了一杯磨鐵，抬頭道：「害怕。」
李芳撐著下巴，好看的眨著眸子，一臉疑惑道：「怕啥？」
趙東等到小姑娘走遠，才老實道：「怕上床的時候滿足不了你，你一槍把我斃了！」
李芳臉上湧上一抹怒色。「你大爺！」
趙東一副你終於露出大灰狼本質的得意模樣，歪著腦袋不說話。
李芳深吸一口氣，又喝了一口咖啡，這才咬牙道：「姑奶奶好歹也是黃花大閨女一個，你說話的時候就不能注意點，嘴咋這麼損？」
趙東撇了撇嘴，厚著臉皮道：「昨天跟咱玩霸王硬上弓的時候，你咋不說自己是黃花閨女？」
李芳強忍住把桌上咖啡潑出去的非淑女舉動，哼哼道：「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老娘也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
這時服務員把咖啡端來，趙東聰明的閉上嘴巴，彎起嘴角，很有風度的一笑，柔聲道：「謝謝。」
小姑娘嬌羞點頭，匆匆離去，趙東端起咖啡杯道：「也對，自從女人發現了黃瓜的第二種用途，男人就處於可有可無的尷尬境地。」
李芳忍了再忍，終於放棄了和面前這個犢子比拚臉皮厚度的不實際行為，認輸道：「說正事，昨天的建議你考慮咋樣了？」
趙東道：「回江海？」
李芳點頭。「沒錯，風光的回去。」
趙東又問。「咋個風光法？」
李芳直言道：「給你一個公平和二虎決鬥的機會，絕對不會有人下黑手。」
趙東悶聲半天，抬起頭的時候掛上一抹自嘲的笑意。「你還是拿我當一頭只會咬人的瘋狗，這樣的事以前我也許會做，挺風光，上位快，可現在想想，無論我倆誰輸誰贏，便宜的都是看戲的，這幫犢子看完戲，覺得精彩會也許扔下點寒酸賞錢，覺得不過癮也許只會說一句這倆『虎逼』。」
李芳神色一頓，趙東這話說的糙，可細細琢磨果真有些道理，那語氣中的嘲諷不是裝的，還真有點看破紅塵的瀟灑，她不免高看了趙東一眼，又問道：「那你想咋的？」
趙東把玩著手中的咖啡勺，頭也不抬道：「說說吧，相中我身上啥了？天上總不會白白扔下一張餡餅吧？我這人雖然心大，可是也不敢沒心沒肺的伸手去接。」
李芳斟酌了一下語氣，慢慢道：「有人想在河口洗牌，需要一個卒，這事我做不了主，只是牽個線，傳個話。」
趙東並不意外李芳的答案，平靜道：「為啥找到我？」
李芳道：「你這犢子雖然嘴損點，可是膽大心細，最主要的還是你剛剛在江海跌了一跤，需要這個機會。」
趙東平靜的臉上忽然多出一抹外人所不解的輕笑，抬頭道：「你們城裡人說話做事就是喜歡弄這些彎彎繞，這些恐怕都不是主要的原因吧？」
李芳道：「那你說，為啥找你。」
趙東面色不變道：「因為我這頭東北來的犢子面生，真要死了，殘了，惹不上一身腥臊，就算當成棄子，也能在最快的時間內，用最直接的方式踩到腳下，還是永世不得翻身那種踩法。」
李芳目光瞇起，趙東又道：「李大警花，我說的可對？」
李芳面不改色道：「想要高額的回報，自然需要大風險，要不然，這麼好的事憑啥白白給你？」
趙東笑了笑。「如果我猜的不錯，昨晚的那件事應該是有人安排的吧？楊東祥，聽著挺牛逼，可是我倆沒啥恩怨，他一個河口的大混子為啥跟我過不去？黃超那小王八犢子倒是巴不得弄死我，可他請不動楊東祥。」
李芳的沉穩神色終於有了些變化，目光複雜的看了趙東一眼。「你這人太聰明，不好。」
趙東傻笑道：「沒辦法，這叫適者生存，城裡人都喜歡玩心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學聰明點，今天的黑子就是明天的趙東！」
趙東說完，李芳覺著心口一涼，面前這犢子雖然看上去不太正經，有著山裡人特有的粗糙和韌性，可她今天才發現，這犢子看事情太通透，剛才那一番話，竟然是字字誅心！
李芳很快就平靜下來。「看來，咱們之間是沒辦法合作了？」
趙東再次出人意料道：「不，警花妹子，得合作啊，這麼大的一張餡餅落在眼前，我要是不去接，那可真是傻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