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的汗水涔涔流下,袁衡將手裡的刀握的更緊了,他魁梧的身體此刻止不住的顫抖,黑色的眼眸堅毅中還有著決絕以及凝重。
顫抖的魁梧身軀,彷彿是一座脊樑,撐起他與葉恆共同的天空。
江舒義以及江家數名長老發動了三波攻勢,但依舊無法將袁衡擊潰,不是他們不夠強,而是袁衡太過堅持。
灰白色的衣襟染血,嘴角濃稠的血絲垂落,袁衡根本沒有去管這些,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死守!
身後的葉恆並未醒來,空氣裡的清風逐漸增多,已經從原來的一縷,變成了如今的十幾屢。
兩人本是初識,如今同乘一條船從而生死相依。
袁衡是個執著的人,他認定的事情別人很難改變,他篤信葉恆的不凡,故而將全部希望寄托於身後,讓自己的身軀成為最堅不可摧的堡壘,抵禦一切狂風暴雨。
「全力出手,不能再拖延。我感覺情況越來越不妙。」
江舒義的臉色陰沉而鐵青,他沒有想到袁衡竟然如此固執,他心中被袁衡的堅持而震撼,他更是想不到王境陣法師佈施的「石壘大陣」竟然出現了破綻。
心中的不妙帶來陣陣煩躁感,江舒義不想也不敢再拖延下去,他總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便沒有拖延,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但是袁衡的雙腳像是扎根於大地,任憑他們的攻勢如何兇猛凌厲,也難以撼動分毫。
對方分明負傷,對方分明受創嚴重,但就是沒有倒下,這讓江舒義第一次正確的意識到江家的競爭對手有多麼的可怕。
雲霄宮的旁邊有一座山,名為衡山。
江城近年來多出了一大新晉勢力,喚作衡山。
江舒義的院落中多出了一道魁梧身影,形似衡山。
「殺!」
濃烈的殺機肆虐釋放,江舒義以及江家的幾名長老沒有任何的耽擱,他們毫不保留的將體內的力量釋放出來。
除掉江舒義為第二境界,其餘數名長老皆是第一境界巔峰。
足以讓江城其餘勢力聞風喪膽的龐大戰力一股腦釋放出來,最終的結果只能以恐怖來形容。
呼嘯肆虐的力量瀰漫十方,卻是凝而不散,它們和它們的主人一樣有著共同的目標,欲將站在葉恆身前的那道魁梧身影無情的撕裂。
攻勢可怕到難以想像,攻勢如九天驚雷轟隆澎湃,它們化為一道力量洪流,迅猛如電,轟殺向袁衡。
袁衡眼裡沒有恐懼,心中也無恐懼,雖然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抵禦下這一道攻勢,但是他沒有放棄,仍舊在努力。
可是人力有時盡,並非努力了便可以成功。
袁衡調動體內剩餘的力量,將其轟擊出去,卻被對方匯聚成的力量洪流無情的擊碎,並且去勢絲毫不減,兇猛而無情的朝袁衡轟殺過去。
袁衡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難以抵擋。
「難道就這麼死了?我已經成功走出了九十九步,卻要在最後的第一百步的時候倒下,聽上去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袁衡眼裡沒有懼意,只是有些不甘心,任誰遇到這種情況,也會不甘心。
江舒義看到了袁衡眼裡的不甘,所以他很開心的笑了,他身邊的數名長老也笑了,笑的很輕鬆很歡唱。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的,變故來的非常突然,以至於他們甚至都沒有徹底反應過來,便被迎頭痛擊。
四周空氣之中的清風在瞬息之間劇變,變成了呼嘯如雷的颶風。
一切都只在短短的瞬間出現的,颶風如雷,無情的撕裂空間中無形的「石頭」,「石頭」內的力量被徹底打散,卻並非流逝,相反它們加入到了颶風中,讓颶風便的更加可怕。
沉悶的砰砰聲密集而連續,像是斷線的珍珠在短短的瞬間便盡數落地。
只不過瞬息之間,院落這整方空間裡面的「石頭」便盡數碎裂,「石頭」內的力量全部投入到那颶風中,以至於到後面颶風的強勁程度可怕到讓人臉色蒼白。
然而這些颶風並非胡亂的肆虐,雖然呆在颶風邊緣的袁衡感覺臉皮被刮的生疼,雖然江舒義等人的衣襟被撕裂,可是那都不是颶風真正的威力。
颶風席捲,瞬間俯衝到葉恆身前。
幾乎在同一時刻,葉恆的雙眼睜開。
隨後他神色平靜的朝前推出一拳,隨後人們便看到,一股無形的拳意浮現。
那一拳包羅萬象。
那一拳囊括天地。
那一拳八方雲動。
颶風與拳意融合,或者說颶風和拳意本就不分彼此,短短的瞬息之間,颶風消失了,消失的那麼突兀,一如它非常突兀的出現在場中。
剩下的只有拳意,天地間唯一的拳意。
人們可以肯定,葉恆的元力沒有絲毫的波動,但他的拳意遇到江舒義以及數名江家長老的攻勢洪流後,前者以摧枯拉朽之勢,以勢如破竹之風,瞬間摧毀後者。
沒有任何的懸念,沒有人的停頓滯澀。
像是鋼刀切割薄紙,像是石頭打破平靜的湖面,像是雄鷹拍擊長空,一切顯的那麼的自然而不生澀。
拳意撕裂江家眾人的攻勢洪流,一往無前的轟殺向江家眾人。
江家眾人神色震驚,紛紛朝後退避,但他們沒有一味的退避,他們在退避中再度展開攻勢。
他們很清楚對方的拳意有多麼的可怕,空間被橫斷,他們的氣息被鎖定,此刻無論逃向哪裡,都只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方式,便是死守硬抗。
當葉恆的眼神落在袁衡的身上,當他的眼神發現袁衡胸前衣襟染血的畫面,他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不是放棄,而是化拳為掌,掌刀切割而下。
袁衡眼裡隱有感激之色,他知道值了,雖然自己差點丟掉了性命,但對方卻為了自己再次打出了一掌,這一掌中的殺意是那麼的明顯,明顯到讓袁衡察覺對方已經在心裡認可了自己。
一道拳意,便讓人無法抵擋。如今再多出一道蘊含殺意的掌刀,直接讓江舒義等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絕望。
最大的底牌「石壘大陣」被破,不僅如此,對方好像直接將「石壘大陣」的力量化為己有,而且隱約更是在那關鍵的時刻領悟了關鍵的東西,故而戰力大增,直接以壓倒性的優勢破滅了他們的攻勢洪流。
拳意震空,震動江家等人的五臟六腑,就連他們體內的域,此刻都震盪了起來。
掌刀鋒利,切割空間,撕裂他們的攻勢,最後更是將他們的身體撕裂。
一拳斷空,一掌殺生!
不過他們都沒有死,卻是生不如死。
江舒義沒有死,江家的數名長老也沒有死,只不過他們的四肢和身體被無情的分割開來了。
明間有流傳,五馬分屍是為殘忍,此刻江舒義等人相當狼狽,切割開的傷口血水汩汩流出,但以修士的體質一時半刻卻難以死去。
可是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卻在不斷折磨他們的神經,以至於院落中響起了不絕於耳的淒厲慘嚎聲。
袁衡心中一悸,他殺人不少,堪稱如麻,但那是殺人,卻沒有如此折磨人,尤其對方的身份非比尋常。
可是他身邊的葉恆,神色卻一如往常的平靜,平靜中隱藏著一股讓人難以言語的心悸感。
袁衡此刻心中有淡淡的心悸,更多卻是慶幸。並非慶幸於江家徹底滅亡,自己將成為江城以後的獨霸,他慶幸的是自己先前的死守,讓對方在心裡認可了自己。
江舒義披頭散髮,臉色猙獰狀若瘋魔,盯著葉恆的目光擇人而噬,嘶吼道:「小孽畜,你得意不了太久,我江家是天水澗的附庸,每年上貢天水澗大量的財富,如今有難,天水澗定然會出手。」
「老傢伙,天水澗的附庸勢力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會在意你江家的死活?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倒是好,要死了也不安心。」袁衡的身體有些虛弱,但是話語卻絲毫不虛弱。
江舒義冷冷一笑:「如果是尋常情況,我江家的死活天水澗的確不會管太多,尤其牽涉到雲霄宮,不過你不要忘了,我江家第一公子在天水澗潛修,天水澗已經將他列入入室弟子的考核名單。一名入室弟子的能量,你應該知道有多大吧!」
「江棄水?」袁衡眉頭一皺。
江棄水,江家第一公子。修煉天賦堪稱江城百年難得一遇,自從加入天水澗後,很少回江城,儘管如此,袁衡也聽說過這個人。
想到關於此人的傳聞,對方真的有可能成為天水澗的入室弟子。
入室弟子,是門派的核心實力,已經是重點培養的對方。入室弟子身後的家族勢力,通常都會得到超級大派的關照,如果天水澗成為入室弟子,那麼江家的死活天水澗則必然會過問。
縱然衡山背後有雲霄宮,天水澗也會過問,因為這件事情牽涉到超級大派的顏面。
葉恆眉頭微微蹙起,想到天水澗的米蒼穹,隱約有種躲不過避不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