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信手持一柄戰槍,橫胯於戰馬上,目露威嚴的望著葉恆,朗聲說道:「來吧!讓我看看田毅誇讚之人,到底有何能耐。」
懸崖峽谷中,積雪厚達三尺,四下裡白茫茫一片。
葉恆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長孫將軍,那就得罪了。」
說罷,葉恆開始蓄勢,他緩步衝向長孫信,他的步伐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速度越來越快。
到最後,人們已經無法看清楚葉恆的真身在哪裡,只能看到一連串的殘影。
殘影奔湧,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並且速度極快,仿若可以穿透空間一般,神出鬼沒,瞬間便出現在長孫信身邊。
假使逍遙游在此地,看到葉恆展現的手段,定然會震驚。
因為這步伐殘影中,蘊含有「殺劍道」的精髓真意。
「殺劍道」,這是逍遙游獨創出的道,雖然只是剛剛起步,尚且並不完美,但是無疑厲害無比。
然而此刻,葉恆竟然也會,並且深諳「殺劍道」的精髓真意!
天碑玄奧無盡,妙用無處,身為天碑的主人,身為天碑的主魂,其餘四大次魂修出的道,皆被主魂悉數瞭然於胸。
次魂修煉的道愈發精進,主魂得到的道,同樣愈發精進。
逍遙游修煉的「殺劍道」,被天碑完美的「複製」到了葉恆的身上。
不過,葉恆需要走自己的道,旁人的道,他只會參悟瞭解,並不會去走。
這「殺劍道」,葉恆將其融入自己的秘法「魔影分身」中,最後施展出來,就是如今所看到的景象。
「魔影分身」,講究的也是出其不意,以快殺人。
融入「殺劍道」之後,變的更加詭異莫測,並且被葉恆改名為「魔羅七步」,不過葉恆目前還沒有將二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按照葉恆的推測,當逍遙游「殺劍道」的領悟更深一分之時,應該就是「魔羅七步」大成之日。
話雖如此,此刻的「魔羅七步」,也比「魔影分身」強悍無數倍。
無數的殘影,每一個都有可能是葉恆的真身,每一個都有可能打出致命一擊,並且穿梭於空間中,讓人防不勝防。
長孫信的眼瞳中,從凝重之色變為了驚駭。他發現自己竟然根本無法分辨出,葉恆的真身到底在何方。
強烈無比的心悸感,將他全身上下盡數籠罩,讓長孫信感覺自己就像已經半隻腳踏入死亡的人一樣。
反抗?
無從反抗。力不從心。
就連長孫信的退路,也已經被完美封鎖,無一絲一毫的破綻。
長孫信只能竭盡全力將護體元力催發到最大,但連他自己都感覺,護體元力在此刻,形同虛設。
詭異無比的秘法,不僅讓長孫信措手不及,更是震住了在場的數千將士。此等秘法,在場者,無一人可看透。
「長孫將軍,你輸了。」
一道細微的聲音,在長孫信耳邊響起,當他猛然回頭之際,葉恆已經站立在他的戰馬之上,手刀早已悄無聲息的穿過了長孫信的護體元力,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做完這一切,葉恆翩然落回地面上。
他腳尖輕點,朝前方奔去,身輕如燕,三尺積雪上,沒有留下半分的腳印痕跡。
數千將士,不由自主的為葉恆分開一條道路,目送他的離去。
所有人望向葉恆的背影時,回想起方纔的場面,眼眸中盡皆流露出敬畏之色。
自始至終,沒有人看清楚葉恆是如何出手的,沒有人發現他是如何破掉長孫信的護體元力,輕鬆站在戰馬上的。
葉恆的修為,讓人們捉摸不透,他被打上了深不可測的烙印。
良久,自死亡邊緣走了一圈的長孫信,才回過神來,他回頭張望之際,發現葉恆已經走的連影子都望不到了。
長孫信大怒,喝道:「是誰,讓你自作主張,放任他離去的?」
眾將士無言,心中腹誹,您老不是向來一言九鼎的嗎?我們可沒有擅作主張,完全是按照你的旨意去做的。
不過這種人,大家也只能在心裡說說,不敢在這種時候觸長孫信的眉頭。有聰明的偏將卻是沒有被長孫信的喝叱嚇到,他推測到,長孫信如此怒吼,只不過是做一做表面功夫而已。
更準確點說,長孫信的勃然大怒,只不過是做給暗中監視他的人看的。
忠義,並不代表愚昧。
長孫信在看到葉恆的時候,便已經將事情的猜出個七八分了,只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是大將軍,他是西華的大將軍,於情於理都不可以光明正大無所顧忌的放走葉恆。非但如此,他還要做出一副鐵面無私的摸樣。
最後逐步演變成一場賭約,才利用自己向來一言九鼎的性格,在落敗之後,放任葉恆從容離去。
其實,有聰明的偏將,早已看出來,長孫信在第一時間就回過神了。
長孫信是誰?是見過無數生死場面的大將軍,心性何其堅定,他怎麼可能會被嚇的久久失神?
他失神,只是給葉恆離去的時間。
這,同樣是一隻老狐狸!
「將軍,您、您沒有大礙吧!」長孫信的心腹,跑上前來,關切問道。
長孫信望了一眼葉恆離去的方向,摸了摸脖子,嘴角浮現一抹不可察覺的讚賞笑意:「田毅看重的臭小子,果然不錯。」
隨後,長孫信「暴跳如雷」、「怒火沖天」,出言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追殺到葉恆。長孫信的數千精銳戰士,在「稍微休整」一個時辰以後,便再度開拔,追殺出山谷。
葉恆行至一座山林中,便原地坐地調息,施展「魔羅七步」,雖然拼了全力將力道控制入微,但也讓體內的八十一道先天母氣出現了一絲絮亂。
在危機四伏的前路上,葉恆必須讓自己時刻保持在巔峰狀態,才可以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數。
半日之後,他自調息中醒來,稍微吃了些乾糧後整裝出發。
第六日的時候,葉恆路徑一條幽谷之時,停下了腳步。
幽潭深邃,溪水蜿蜒而下,瀑布倒掛於崖壁上,如一條白色的絲綢,柔順平滑。
慶雲深山,歷來以多猛獸險地而出名,山中毒蟲猛獸,生命力極強,縱然是寒冬大雪天氣,也不會冬眠。
然而路徑此地之時,四野裡卻一片死寂,無絲毫蟲鳴之聲。
葉恆感知力覆蓋而下,也沒有發覺一點生命的跡象。
他抬眼望去,溪流對岸草木枯萎,腥味吹來,刺鼻難聞。那是一片死地,被死亡氣息籠罩。
葉恆摘下一截綠葉,丟入溪水中,瞬間泛黃枯萎。
有毒?
修士生命力極其旺盛,又有元力滋養,雖不說百毒不侵,但尋常的毒,也難以傷到修士。
伴隨著修為愈發精深,毒藥更是難以傷到。
不過此刻,葉恆的眉頭卻微微蹙起,這裡毒並不普通,裡面蘊含著濃濃的死氣,對於本就生機匱乏的葉恆來言,簡直就是剋星。
司空昊蒼知曉葉恆生機匱乏,但不知是真是假。
這次安排的人,顯然是他的嫡系,是一個用毒的高手,專門用來針對葉恆的。
溪流對岸,一道人影如鬼魅般出現,他的身體被一個寬鬆的黑袍籠罩,看不到其真實面目,只是從那氈帽下方,露出了兩抹碧綠幽光,那是他的雙眼。
雖然對方是看上去有著人的身體,但葉恆並不能肯定,對方真的是人。
葉恆嘗試性問道:「你是司空昊蒼的嫡系?你叫什麼?」
「黑袍!」
聲音很沙啞,隱約帶有一股獸性。
葉恆點點頭,用心念和敖奕交流道:「泥鰍,你可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我感覺他不太像是人。」
敖奕說道:「想不到在這裡,竟然會遇到『毒靈』。嚴格意義上,這東西的確不能算是完整的人。」
「毒靈?」
「不錯!大陸極北之地,曾有一『聖毒門』,風靡一時,飼養出的毒靈,殺害過無數修士。後來還是中荒皇朝出動人馬,才制止住這一切。但『聖毒門』雖元氣大傷,卻並未被徹底滅掉。而是隱匿躲藏了起來。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出現了毒靈。」
葉恆驚道:「難道這聖毒門,來到了西荒?」
敖奕搖搖頭:「這頭毒靈並不完整,比起聖毒門的毒靈,相差甚遠。如果是聖毒門來了,不可能只飼養出這種層次的毒靈。看來多半是司空昊蒼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殘篇的毒靈製作之法,或者是聖毒門的邊緣人物,來到了西荒。」
葉恆問道:「這毒靈是如何製作出來的?」
敖奕說道:「找到特殊體質的幼童,讓其自小飲猛獸鮮血,吸食屍氣,以各種毒藥餵養,方才緩緩成型的。其中過程對毒靈來言,生不如死。真正成功長大的毒靈,少之又少。你眼前這只毒靈,定然是從無數同伴的屍身上爬出來的。」
如此可怕的煉製之法,說慘無人道也不為過。
葉恆一直以為司空昊蒼是一個梟雄人物,卻沒想到,對方如此泯滅人性。為了尋求力量,什麼事情都敢做出來。
「小子,你小心點。這只毒靈力量雖不及完整毒靈的千分之一,但也有真陽境巔峰的實力,而且他身上的死氣,對你危害極大。」
葉恆點點頭,這黑袍毒靈,的確很棘手。更讓葉恆擔憂的是,他不知道這種專門克制自己的毒靈,到底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