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19日,高飛率部抵達徐州車站的時候,整個車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傳動的部隊,一看番號竟然是第三集團軍的部隊?高飛知道這會恐怕第三集團軍的高層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了,因為擔任第三集團軍司令官的正是前段時間放棄整個津浦路北段,讓日軍磯谷師團得以長驅直入的山東省主席韓復矩!
韓復矩與尋常的舊軍閥做派不盡相同,其作戰甚為英勇,在國內各路軍閥中又算是比較有「文化」的,當年可謂深得馮玉祥的重用和信任。
中原大戰之後在山東主政八年,曾試圖做出一些政績,韓復矩主政山東後,很快改組了省政府,提出了澄清吏治、根本清鄉、嚴禁毒品、普及教育四項施政計劃,實際韓復矩是粗中有細,藉著澄清吏治、根本清鄉、嚴禁毒品、普及教育四項施政計劃實施的東風,大肆排擠中央力量。
民國時期,由於常年軍閥混戰,軍閥頭子普遍非常在意自己的嫡系部隊,視其為保命的本錢。更有甚者,在抗日戰爭開始之後依舊不願讓自己的嫡系部隊遭遇較大損失,將部隊視為個人財產,視國家與民族之利益不顧消極避戰,韓復矩便是一個典型。
韓復矩與蔣介石之間也存在或多或少的個人矛盾,在韓復矩投蔣後不到幾個月,韓發現蔣原來承諾的財政支持幾乎是一紙空文,韓就有了反蔣的預謀,韓任山東省主席時,他又一再打擊蔣介石在山東的親信,試圖將蔣的勢力排出山東,西安事變,韓通電支持張學良、楊虎城逼蔣抗日,將兩人矛盾加深。
當日軍磯谷廉介指揮的第十師團推進到山東時,韓復矩面對日軍的咄咄逼近,為了給自己的嫡系部隊保留實力,幾乎是不戰而退,主動放棄了黃河泰山的天險,幾日之內便棄守了原本預計可守二月有餘的黃河防線導致津浦路北段門戶大開。
不過高飛知道歷史上的今天恐怕就是韓復矩的判決之日了,恐怕要不了幾日韓復矩被處決的消息就會登上《中央日報》,實際上韓復矩的死一是不遵從司令長官的命令,刻意保存實力,另外一點就是韓復矩自己給自己挖的大坑,因為七七事變之後,韓復矩參加了劉湘、李宗仁、白崇禧一行人的擁川獨立、拒蔣入川、和日倒蔣等一系列的秘密活動。
在大敵當前之際,韓復矩與劉湘等人的運動早被抗日的滔滔民意和呼聲湮滅了,誰都不是傻瓜,眼前無論幹什麼,都必須打著抗戰的大旗才行。
韓復矩自認為是機密極了,但是卻早被軍統注意到了,如果不是其手中握有五師一旅,蔣介石早就想處置其了,大敵當前竟然還要搞內訌企圖讓自己下台?這是蔣介石這輩子最恨的事情。
高飛相信處決了韓復矩這樣的高官,對於日後的抗戰形勢肯定是利大於弊的,如果各派系都自顧保存實力,那麼中國恐怕真的要亡國了。
高飛站在站台上,望著已經八個人圍成一圈準備開飯的部隊,一旁架起了警戒區隔離帶,戴著墨鏡的軍官們神氣十足的站在一旁指揮部下分發食物,第五縱隊的午餐是每人一個美國的牛肉罐頭加餅乾,兩個人一個桃罐頭,沖泡的牛奶一飯盒,士兵要吃得好才能有體力,伙食同樣是士氣的保證,這一點高飛做得非常到位,最重要的原因是高飛手中有錢。
不過,第五縱隊的這頓午餐吃得並不順利,大量的難民在附近圍觀,第五縱隊特殊的軍服和高昂的士氣,加上與眾不同的武器裝備,讓人都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重機槍和迫擊炮擺了長長的一大趟,在加上堆積如山的物資,一旁的第三集團軍所部的
高飛第五縱隊的待遇讓一旁都在卸車的第五十六軍所部第二十二師眼饞不已,第二十二師的官兵可沒有美國罐頭也沒有奶粉喝,其軍長兼第二十二師師長谷良民這會也下了列車,由於主站台被高飛的第五縱隊停靠佔據了,所以谷良民一行人是走上站台的。
谷良民,字敬軒,山東省鉅野縣人,在其三哥谷良友的引薦,加入奉天新民府清朝新建陸軍第二十鎮,馮玉祥營當兵,因身強體壯且聰明好學,不久調任馮玉祥衛士。追隨馮參加過灤州起義、護國討袁、討伐張勳、直皖戰爭、第一次直奉戰爭等,多次護衛馮脫險,積功從士兵升至警衛連長。
谷良民可以說是絕對的老資格中將了,多年軍旅也造就了谷良民的性格,一個中將軍長要翻越路基走二十分鐘?一個少校就能停靠站台?徐州是什麼地方?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所在,車站的人如果沒有命令?誰敢如此安排?谷良民見下面的人忿忿不平,於是怒道:「都老實一點,現在韓主席恐怕都性命難保了?你們還想幹什麼?有滋事者必嚴懲不貸!」
谷良民信步走到了高飛拉起的警戒線前向裡面張望,國民革命軍的軍服雖然國內不盡相同,但是這樣的美式夾克風衣的軍服他卻是第一次見過,軍旗上第五縱隊的字樣讓谷良民想起了那支在南京大出風頭的決死隊,聽說那個縱隊長高飛大難不死,可以算得上是命大剋死牛魔王了!
似乎其裝備了某種半自動步槍?德國造的最新式衝鋒鎗?毛瑟的狙擊步槍?捷克造的zb26輕機槍?似乎還有德國造的mg34通用機槍?另外很大一支的槍是什麼?谷良民還真沒見過?看起來防護效果更好的頭盔,小牛皮的軍靴,防毒面具筒,身上那特別的彈藥偕行具等等?谷良民幾乎都沒見過。
不過有一點谷良民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士兵都是百戰生還的精銳之部,幾百人吃起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也沒有人走動,都在默默的吃著東西。
谷良民感歎不已,這麼樣集中精銳的老兵一次性投入作戰就是一種極大的浪費,老兵的命比新軍官甚至都金貴,這種金貴體現在關鍵時刻的作戰上面,谷良民自然知道第五縱隊是軍統的隊伍,委座就是其的大靠山,尤其是那個被授予了醒獅勳刀的高飛,那種逆天的玩意委座都肯授予?谷良民甚至懷疑高飛是不是會是蔣中正的私生子?
擁有醒獅勳刀的高飛可以不向自己這樣高級長官敬禮,這就是所謂的勳刀特權了,青年得志之輩有幾個能夠謙虛謹慎之輩?所以谷良民也根本沒有往前靠近的意思,站在一旁用自己的目光檢視一下這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部隊的真實戰鬥力,看過之後谷良民只能無奈的感慨,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這會高飛也在進行一場艱難的抉擇,他有點後悔讓部隊在等待車隊的時候吃飯了,因為車站附近的一些難民都湊了過來,站在警戒線之外眼巴巴的望著裡面在大吃大喝的第五縱隊官兵們,這樣的情況下誰也吃不進東西,很多官兵都在左右巴望著?
高飛身為縱隊長也想施捨給難民一些,但是難民實在太多了,他能幫得了幾個?而且大量的武器物資都還在站台上,主要防止日偽敵特趁機混在難民之中搞破壞,高飛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日軍作戰順利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依賴其有效的情報部門所提供的精確的情報,使得日軍總是能夠以優勢火力和兵力打擊**的軟肋。
不過,噹一聲孩子嘶啞的啼哭後,高飛也坐不住了,端著他飯盒內沖泡的奶粉來到了年輕的母親面前,望著面黃肌瘦的母親與孩子,高飛默默的將自己的飯盒遞了過去,抱著孩子的母親當即跪倒在地,喃喃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我給知道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年代,顛沛流離之下孩子能養活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高飛將自己吃了幾口的牛肉罐頭與餅乾遞給孩子的母親道:「吃吧!大人倒下了孩子就完了!」
年輕的母親眼含著流水道:「俺是從山西來找俺男人的,長官!俺男人最後的消息是在什麼羅店?他是在中央軍當兵的!俺還帶著他妹妹。」說著女人拉過了一個十六、七歲滿臉如同花貓的女孩,將高飛給他的食物都給了女孩。
高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近百萬大軍想找一個人太難了,就算是有部隊番號,有名有姓都不好找,大戰之後失蹤的就上萬人。」
女人似乎不甘心道:「俺男人叫高來福,山西平谷人!」
高飛將一罐奶粉交給女人道:「我幫不上什麼忙,徐州要打大仗了,你們還是望重慶去吧!」高飛估計這女人加上孩子和這個小女孩,估計是走不到重慶了,死在途中的難民何止幾十萬?
女人一臉絕望的望著高飛,許厚德與方國忠卻走了過來,許厚德一臉驚訝對女人道:「你在說一遍?你男人叫什麼?什麼地方人?」
女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俺男人叫高來福,山西平谷人,臉側面有個大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