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典,閒雜人等速速迴避——!」
隨著那城上城下兵丁們的齊聲高喝,一隊隊身穿城衛軍服色的兵丁小跑著來到了正陽門,手中清一色彈壓場面用的丈二紅櫻。|i^民眾被迅速的分開,城衛軍轉瞬之間排滿了城門內外,如果站在城門樓上向下往,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外的遠處,一支一萬人左右的隊伍正在集結列隊,期間亦似有花花綠綠之意,卻非盡數是軍兵。
「朝廷這是要幹什麼?」
沈從元的臉色已經變了,這段時間他是下鐵了心思狠避風頭,一干人馬盡數都躲在這排屋裡面,吃用靠的都是之前狡兔三窟時備下的存糧。絕對的對外隔離保了他一條命,但也讓他的消息渠道缺失了很多。
不過沈從元畢竟還是坐久了官的人,此刻眼望著外面兵丁如雲卻又不像是有什麼大變,一顆心反倒落回了肚裡,最起碼,此刻頭頂上那些的四方樓之人未必便是要對付自己。
正陽門頃刻之間清開了一大片,寬闊筆直的入城官道露了出來,那大路兩旁的百姓卻是越聚越多,一個個俱都面露興奮之色,議論之聲響成一片。
「聽說咱們在北胡那邊打了打勝仗啦!」
「可不是?據說是連北胡的大可汗都給抓了,連世代相傳的金帳都讓咱們奪了過來,這一次獻俘大典,就是要獻給皇上吶!」
「不會吧?前兩天剛下了聖旨說和北胡人開戰,這麼快就連北胡人的金帳都給端了?這連腳程日子也趕不上啊!」
「切!說你沒見識你還不服氣,頭些日子京城就有傳聞,咱們大梁的軍隊那是左將軍蕭正綱做大元帥,虎賁衛都統的蕭洛辰打的先鋒,咱們大梁的軍隊早就兵出塞外,和北胡人打得不可開交啦!實者虛之,虛著實之,這叫兵法,懂嘛?再說了,萬歲爺那是真龍下凡,能請太上老君五鬼搬運之法……」
「太上老君不是移山倒海煉金丹的麼?五鬼搬運那是閻王爺和城隍做的法術吧?」
「這個……嗨,說多了你也不動,反正咱們的確是打了大勝仗,你就明白這個就行了……咱們的朝廷,厲害著吶!」
五花八門,百姓裡說什麼的都有,看熱鬧的人群中壽光老爺子的形象倒是漸漸地往玄道上發展。|i^忽聽得遠遠一陣馬蹄聲響,清開的大路上竟是一隊騎士疾馳而過,一個個俱都是金吾衛的服色,這金吾衛說白了便是皇家的儀仗隊,打仗雖然不行,但是勝在一個個儀表堂堂,賣相極佳。騎在那皇室專用的御馬之上威風凜凜,更是惹得瞧熱鬧的百姓們興奮不已。
安清悠早跟著太子牧等人進入了城樓,此刻站在城牆上向下望去,烏泱烏泱的人群仍在不斷地朝著正陽門一代湧來。她是真正熟悉內情的人,自然知道這等所謂的大捷不過是蕭洛辰初入草原之時打了北胡人一個措手不及罷了,可是朝廷需要這樣一場能夠拿來鼓舞百姓士氣的的勝利,壽光皇帝更需要這樣一場能夠讓各方面沒話說的勝利。這是不得不擺的排場,也是大梁必須表現出來的姿態。
「想來自那北胡崛起,從前朝至我大梁數百年的光景,向來便是這胡虜來我中原搶財帛子女,哪裡有這等威風之時?父皇運籌帷幄,一干將士拋頭顱灑熱血,這才有了今日之功!」
太子牧看著這番景象竟也似有些微微激動,如今提前來這城樓上等候獻俘大典的不僅僅有他,還有大換血之後新晉上位的不少官員,耳聽得殿下說得慷慨激昂,卻是阿諛之聲四起,明明太子爺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幹,卻是被諸般的稱讚頌詞加在了身上。什麼忍辱負重,什麼協力聖君,就差說那北胡之戰是太子爺親自指揮的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子牧如今正是在下大力氣網羅黨羽之時,雖然明知這不過是些奉承話,倒也聽之任之。只是一扭臉間看著安清悠站在劉明珠身後一個人默然不語的樣子,卻是陡然間大聲笑道:
「這位蕭五夫人乃是父皇義女,在咱們京城中開香號興新業,大謀逆案中又有救駕之功,不用我多說,想必諸位亦是識得,等一會兒獻俘大典,便是由她來替蕭家受賞謝恩。這可是咱們大梁國一等一的奇女子,多少鬚眉男兒比不上的,就連孤王,也是自愧不如啊!」
蕭家的蕭皇后生了太子,征北大軍又是蕭氏父子領兵,此前與李家及睿王府等派系的殊死相抗更是眾人皆知。說這蕭家不是太子都沒人信,此刻聽得太子著力稱讚,更都以為是皇室要刻意地捧蕭家,那讚聲頌詞卻是登時便調轉了風向,直奔著安清悠而來。
女子怎地?如今這時候大家都急著抱太子爺的粗腿,就算殿下說一個粗鄙村婦是巾幗英雄,這些人也登時會翻出那些史書上起於貧寒的賢女來。更別會所眼下這位是當今皇上的義女,大學士安老大人的嫡長孫女,如今征伐北胡手握重兵的蕭家五夫人……一時之間安清悠登時就成了大梁國中女子的榜樣,婦人的楷模,簡直都成了完人。
安清悠登時被鬧了個手忙腳亂,之前只是聽說讓自己也來觀禮,在家裡養的太難受了才來看看這所謂的獻俘大典,誰料想居然被鬧了這麼一出?
早知道這樣自己就躲到一邊去了……不對,這位太子爺卻似是有意為之,既是被他碰上了,難道有些事情是少不了的?
不過剛剛又說什麼代蕭家受賞謝恩?自己只是被告之觀禮,就算是蕭家如今沒有一個男人在京裡,大典之上受賞謝恩也輪不著自己!自家婆婆那是一品誥命,又是家主之妻,怎麼說也該由蕭老夫人出面才對啊?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按照如今這七八月份的天氣正是人人出大汗的節氣。旁邊早有扈從撐起了綾羅傘蓋,這時候的太子牧身上所穿可不是那剛剛在城門下探問百姓疾苦的便服,而是一套只有太子能夠穿著的明黃正裝。他就這麼看著向安清悠頌讚不已的一干大小官員們,臉上依舊是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