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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文錢 文 / 姜葉

    金簪上髻頭,銀飾配裙帶,薄紅脂粉雙頰輕,一抹唇上彩。

    安清悠此刻的一身盛裝,赫然便是大梁國大族世家女子接受下聘之禮時候的標準盛裝穿戴。

    她的後面還跟了一個隨身伺候的中年僕婦,雖說是有些面生,但是走起路來落地無聲,倒是和安清悠一樣的規矩。

    沈從元眼見著安清悠如此模樣,亦是不由得微微一怔,但隨即便仰天大笑道:

    「好好好!愚弟還真是小覷了賢兄,想必安兄是早就想到愚弟會有今日之行,讓世侄女連受聘的裝扮都準備好了!罷罷罷,今日便應了賢兄的心願,我那府上倒是早有聘禮備好,且待愚弟傳人喚來,咱們這便訂親下聘並做一事!

    沈從元兀自在那裡暢快大笑,卻不防安清悠在旁邊輕聲喚道:

    「沈家世叔怕是會錯了意,侄女今日雖是如此裝扮,但是家父也好,祖父大人也罷,都還從來沒有說過侄女要嫁沈家的啊!」

    沈從元的笑聲陡然間一停,那一副笑容就這麼僵在了面上。

    可能是剛才實在是笑得大了,臉上的肌肉慣性兀自讓他嘴角一翹一翹,兀自在那邊抽動不已。一張方方正正的官字臉上,此刻竟是從開懷大笑變成了一副古怪的模樣,什麼叫做大梁官員的皮笑肉不笑,這時候倒是得到了完美的演繹。

    「你……要嫁別人?」

    沈從元本就是腦筋極快之人,又看了看安清悠這一身裝束,到底是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沈賢弟,你我兩家本是世交,今日可當真是擇日不如撞日,沈賢弟恰逢小女迎聘之時賢弟來給我拜早年,這可不是緣分麼!」

    安德佑那張原本木然的臉上不知道怎麼就浮起了一副熱情洋溢的笑容,走過來對著沈從元道:「安沈兩家本是世交,沈賢弟既然來了,不妨多沾沾喜氣兒,就給小女迎聘當個娘家的賀客,如何?」

    父女兩個一唱一和,實在是配合得唱作俱佳。沈從元臉上紅一陣子、白一陣子,陡然間鼻子裡重重一哼,逕自一抖袍襟坐在了椅子上道:

    「好啊!今天我就當當這個賀客,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和我們沈家搶兒媳婦!我說大侄女啊,我說你要真是個明白人,今日就踏踏實實嫁了我家的雲衣做妾。我這個做伯父也就當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大家落一個皆大歡喜豈不甚好?安兄,這可是你們安家最後一個機會了,裡裡外外的幾房大小上百口子人的命運就在你一念之間,這事情可要想清楚了!」

    這幾日安家被一抹到底,沈從元卻是在幾方面都誇下了海口,在九皇子那邊自稱能夠將安家收歸己用,在兒子那邊承諾定然把安清悠收來做媳婦。

    更兼他沈從元自己本就是個心胸狹隘之人,數次到安家提親而不可得,早已有了私怨在心中。

    此次要讓安清悠做妾卻非沈雲衣所願,而是他這個當爹的主張。今日有備而來,同樣是要一洩心頭私憤的!如今安清悠要嫁別人,這讓他沈從元沈大人如何能肯?

    「沈賢弟這是要搶親逼婚?」

    安德佑登時聽出了沈從元話裡的意思,堂堂京城知府,大梁國的京師父母官,居然準備玩起這等坐地無賴的把戲了。瞧沈從元這副模樣,無論是哪家上門下聘,他都準備當個惡客來攪局不成?

    「安世兄,別說得那麼難聽!天下的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不是?本官今日既來,自然是不能空手而歸。你若是現在便答應了我沈家的受聘,一會兒不管是誰來,總不好再說什麼了吧?」

    正所謂官字兩個口,上檯面一張口,下三路一張口。一場逼婚搶親的惡行,到了沈從元這裡卻居然也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他一邊改口自稱本官,一邊從懷裡慢慢地摸出一張官文來。冷笑著說道:

    「好叫安兄得知,吏部官文已下,本官已從京城知府升任了正二品的禮部左侍郎,只待一過年便要赴任。便說安兄你能夠官復原職,本官同樣是你的頂頭上司,大好前途還是大禍臨頭,安家已經站錯了一次隊,可莫要再站錯第二次了!」

    眼下正是九皇子和李家權勢無兩之時,沈從元最近這段日子在睿王府中出謀劃策,著實有些亮眼表現。

    安家之會被一抹到底固然有壽光皇帝的盤算,但是速度之所以這麼快,期間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再加上有個賣相絕佳的趙友仁在九皇子房裡大吹枕頭風,如今這位沈大人已經儼然有了睿王面前第一紅人的架勢。短短月旬之間便連升數級,雖趕不上古人一日三遷那麼誇張,但在大梁近幾年來也是絕無僅有了。

    「你……你這是威脅!」

    安德佑哆嗦著蹦出這麼幾個字。

    沈從元輕蔑地看了看這個他從來都沒瞧得起過的安德佑一眼,卻是連威逼利誘的言語都懶得說了,逕自在袖袋裡摸了幾下,卻是摸出了一枚制錢來,隨手往桌子上一拋,冷冷地道:

    「這是聘禮!」

    「沈世叔,怎麼說我安沈兩家也是有著幾輩子的交情,如今我們安家不過是想落個清清靜靜的過日子,難道這都不容於沈世叔麼?侄女配不上沈兄,求求您看在咱們兩家相交幾十年的份上,就放過我們安家吧!」

    那一文刻著當今皇帝年號的「壽光通寶」兀自在桌子上轉個不休,一把女聲卻是在旁邊響起。安清悠走了過來,斂身又行了一個大禮。抬起頭來時,滿臉都已經是求懇之色。

    「哎呀!何必呢!本官最近閒來沒事又好好查了查大侄女,聽說咱們這位安家的大小姐很是倔強的一個人兒,便是在宮裡對著文妃娘娘的時候都沒有鬆口過。她若不想嫁,誰逼她也沒用。怎麼著,今天也會有求人的時候?」

    沈從元仰天打了個哈哈,隨手拈起了那一文錢放到了安清悠的面前,笑瞇瞇地道:

    「乖侄女,你比你爹那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懂事。這時候倒想起跟世伯攀交情來了?來來來,這聘禮好好拿著?」

    「悠兒!不用求這個傢伙!」

    旁邊的安德佑早已臉色鐵青,大聲怒喝著。可見安清悠竟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紋絲不變,心下卻不由得一動。

    正所謂知女莫若父,自己這女兒一向是外柔內剛,像沈從元今日這般的強聘逼婚,她應該是比自己還剛烈的才對。如今居然肯這般的低頭求人,難道是另有算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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