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女人其實都喜歡自己的男人有點脾氣,半點脾氣都沒有的男人……好像女人又覺得這種男人多少有那麼點窩囊?
甚至男人的脾氣有時候變成了霸氣,女人也並非不能接受。
不過這霸氣若是變成了霸道逼人,卻未必是每個女人都會覺得很舒服。
女人的心雖然柔軟,但若被迫得太緊太狠,同樣是要反彈的,同樣是會被男人逼得跑了的!
好比蕭洛辰今天這一出,雖然擊中了安清悠心裡最不為人知的部分,但的確是搞的有點過火了。
更何況他碰上的是安清悠?
「精神病!二百五!耍狠耍到我們家裡來了?本小姐不吃他這一套!我安清悠就是嫁豬嫁狗,也絕不嫁這人!還奪妻之恨……居然想直接做了我的主麼?切!就憑你蕭洛辰?」
安清悠心裡清楚得很,蕭洛辰來上這麼一出歃血為誓,只怕還真是要嚇住不少人。
雖說自己心裡也是明白,那些被嚇住的男子十有**也未必是什麼好人,更未必就是自己想嫁的男子。但是自己選評人刷下人是一回事,旁人橫裡過來硬插上一手,這般連耍狠帶威脅地把人嚇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對於蕭洛辰就沒什麼好感,如今這人憑什麼?
憑什麼跑到我們家來逞這般霸道!
相對於屏風之內的安清悠,外面茶會上的男子們顯然沒有她這麼有脾氣。
蕭洛辰一通歃血為誓言罷,卻剛好是那時間用完之時,原本鴉雀無聲的長房後花園裡,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負責計時的僕婦,眼瞅著沙漏裡的沙子漏盡,卻是很沒心沒肺地高喊了一聲:
「時侯已到!請公子下台——下一位!
蕭洛辰也不耽擱,冷冷撇了一眼台下眾人,逕自走了下來。只是臨到堪堪剛走下台時,卻忽地大喝一聲道:
「剛才蕭某血誓,諸位可都聽明白了?」
這樣大動靜的一番鬧騰,誰還能聽不明白。
奪妻之恨?這事兒即便是放在聖人那裡,好像也是和殺父之仇一個待遇的!
更何況這蕭洛辰再怎麼被人稱作混世魔王,那說得出做得到卻與他的不敬禮教是同樣出名的。
再想想剛才在門口的一幕幕,不管是縱馬踏人還是金刀剝衣,哪一樣又都是好受的?這只怕都還是那蕭洛辰顧忌著今天是來求親,沒想鬧出血光人命的結果。
可是若真犯了此人的血誓……這蕭洛辰到底會幹出什麼來?
「蕭家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現在暫且忍他一時,哼!且看那蕭家倒台之時,蕭洛辰這廝到底還能不能這般囂張!」
更多的人心中卻是轉過了類似這般的念頭,目前的朝局似乎很明朗,以太子和蕭家為代表軍方派系的倒台似乎已經成為了定局,蕭洛辰此刻出來逞兇霸道,那不是取死之道又是什麼?
眾人心裡各自有各自的帳,那邊安家的唱名僕婦卻是不敢就這麼乾等著,便在下面一片寂靜之時,兀自高叫道:
「有請五號相公上台……」
蕭洛辰下台之後也不避諱,逕自回到那首桌之上,一邊細細包紮起了手上的傷口,一邊還能面不改色地與安家的長房老爺安德佑談笑間說些什麼。
只是此刻聞聽得叫了後面的號碼,一雙眼睛卻是冷冷地只看著那上場必經的台階口,嘴唇之上的血漬猶自不肯擦去,更顯得整個人有些獰厲。
顯然是這道兒已劃下,他蕭洛辰就看後面的人怎麼說怎麼做了。
眾人眼見蕭洛辰如此,不禁都是為那下一個上台之人捏了一把汗,只是沒想到這僕婦叫了半天,卻始終無人登台,那第五號的號碼居然就這麼無人應答地放了空。卻不知是不是被蕭洛辰給嚇跑了。
那僕婦無奈,只能請示了安清悠再叫下面的六號,卻沒想到同樣是叫了半天無人應答。
原來那位六號公子卻是想得通透,自家來安家求親,本就是為了靠個避風港而已,和蕭洛辰這瘋子糾纏上,那才真是萬萬不可!
眼下只要一上台,順著蕭洛辰說話那叫沒風骨,頂著這廝來卻很可能被這廝做了殺雞駭猴的整治靶子。
眼瞅著五號沒人答應,六號靈機一動之下有樣學樣,寧不結安家這門親事,也絕不能和此人糾結不清!
五號六號的兩位仁兄一個賽著一個明白,後面的七號八號可也不是傻子,大哥別說二哥,大家一起悶聲發大財的不上去了。
後面的人一看這敢情好,你們前面的都不吭聲,我也不吭聲,大家都不說話的結果便是法不責眾,若是所有人都不應聲,你安家還能一個個地把這些求親者趕了出去不成?
古時文人最講一個先例成法,既有榜樣在前,大家又有誰不會學的?
任憑安家的僕婦往後面一個一個按順序的喊號碼,眾人卻都是一聲不吭。
情況發展到後來,居然變成了滿院皆默,有些人忽然在這一片詭異的無奈中尋找到了對抗蕭洛辰的法子。大家不說話歸不說話,卻都把眼光死死的盯向了蕭洛辰,彷彿是一種沉默者的抗議。
「小姐!怎麼辦?」
後花園裡的情況不知道怎麼,居然演變成了兩邊的對峙,屏風後面幾個大丫鬟們卻是早已經焦慮不已。
那蕭洛辰和院內的一干人對峙不對峙的她們興趣不大,可是小姐好不容易才辦起來的這場選婿茶會鬧成了這個樣子,還怎麼往下進行?
「這場面……只怕是蕭洛辰早就算計好了的!這人好精密的心思,好霸道的手段!根本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了要把這些求親之人死死壓住的心思,什麼對峙不對峙的,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這一趟來,壓根就是要把我這相親會徹底攪黃,讓我嫁不得別人才好!」
安清悠緊緊地皺著眉頭,以她的眼光,此刻哪裡還能看不出蕭洛辰眼下的策略。
而有一件事更是連她自己也很難想清楚,蕭洛辰此人行事一向是神鬼不敬加詭異萬分,可是怎麼忽然就惦記上了自己?弄出這樣一種非自己不娶的架勢,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正所謂上得山多終遇虎。
蕭洛辰固然目光如炬,看透了安清悠渴望自己選擇命運,渴望自己選擇一份真正感情的期盼,也更感受到了安清悠內心深處那一份無人知曉的孤獨。
可是無論是他過往那些桀驁不羈的名聲,還是一直以來極富陰謀論色彩的詭異行事風格,都素來不招安清悠所喜。
再加上他身上鮮明無比的蕭家烙印,在這等敏感時期又怎能不讓安清悠心有所慮?
更不要說安清悠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壓力越大,反而對那強壓自己的行徑越發反感。
若非如此,只怕不是在選秀之時投向了文妃指個皇室,便是在後來順水推舟嫁進了沈家。何苦還需待嫁閨中死扛到今日,平白多費這許多手腳?
這一點蕭洛辰同樣是心知肚明,但蕭洛辰同樣有他自己的性格,他無論才學武藝還是謀略智慧,皆為大梁年輕一代中的最頂尖人物,可是他骨子裡那份高傲,同樣也是獨一無二的。此刻雖然心中打定了非安清悠不娶的念頭,卻同樣不肯有半點兒示弱之意。
在蕭洛辰的血液裡,天生就流淌著一份征服一切的洶湧!
有本事的人通常都有脾氣,就好像蕭洛辰和安清悠。所以才子佳人未必總是花好月圓的你儂我儂,也許更會是一生的冤家!
安清悠腦子裡飛速旋轉,努力思考著目下應變的對策,蕭洛辰的節奏卻比她更快。眼看著眾人沉默相抗,索性從座位上長身而起,口中長笑一聲道:
「某這血誓一發,爾等居然連一個夠膽上台的也沒有。你們這幫人究竟是幹什麼來的?若就是在這裡裝聾作啞扮窩囊,倒不如早些回家躲個清閒罷了,還來這裡求什麼親!我看這也不用叫號了,有哪個敢上台去的,這就逕自上去如何?嘿嘿!滿院茶座書生客,更無一個是男兒!」
茶座上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眾人似乎認定了,這才是他們對抗蕭洛辰的唯一途徑。蕭洛辰冷笑著一臉傲然,似乎很享受這般以一己之力震懾眾人的感覺。
有人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首位上的安德佑,可是這位在場話語權最重的安家長房老爺,此刻卻不知在想些什麼,偶爾端起茶來輕輕一抿,居然就在那裡神遊物外一般,四平八穩地坐得穩當無比。
便在此時,忽聽得有人一聲微歎,站出來低聲說道:
「這個……這個諸位若是不嫌,在下卻有些心中言語,這便登台一言,不知可否?。」
這話說得文縐縐地,眾人心裡卻叫了一聲好!蕭洛辰行事霸道,早讓他們生了敵愾之心。可是此時此刻,內廳之中屏風之後,安清悠卻大感愕然: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這個……沈小男人?」
說話之人確然便是沈雲衣,此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之中雖然還稍有遲疑,可是等站起身來之時,兩隻眼睛卻是直視著蕭洛辰,再不肯有半點退讓。
蕭洛辰深深凝視了沈雲衣半響,忽然展顏大笑道:
「好!好!好!在場眾人之中,總算還有人真對那瘋婆娘懷著幾分實在心意!你這傢伙雖然有些迂腐,倒還真算個男人,蕭某便好好聽你說些什麼!」
說罷,蕭洛辰卻看也不看沈雲衣之外的其他人,逕自伸手一指台上,高聲叫道:
「沈賢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