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佑這一句話說了出來,徐氏母女登時如五雷轟頂,真真被劈了個外焦裡嫩。
沈家這兩年形勢極旺,對於安德佑來講,若是能讓沈雲衣變成自己的女婿,那在仕途上自是大有裨益。
他雖然知道安青雲惦記沈雲衣許久,但是左右都是女兒,安清悠和安青雲哪一個嫁到沈家去對他而言還真沒有什麼不同。
關鍵是能嫁,而不是誰去嫁。
可是做老爺的無所謂,做夫人尤其是續絃夫人的可有所謂大了。
好歹地送走了安德佑,徐氏便如一隻受驚了的兔子般衝了出來,點起一班自已心腹的僕婦婆子,馬不停蹄地殺奔安清悠的院子而去。
讓人安神靜心的清香環繞之中,安清悠正在沉下心來思索之前的事情。
自己與沈雲衣對了些文句,固是一時痛快了些,可是事後這沈雲衣會如何想?
縱使他不是安家人,最多不過有些驚詫,可是這等事情自然是瞞不過人的,像彭嬤嬤這等眼光辛辣之人已經覺得有些懷疑……
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前世研究調香的古方時,引發了對一些古書文籍的興趣,和朋友在聊天群裡談些詩詞對聯,沒事用下搜索引擎泡泡論壇什麼的……嗯,當然還有看了不少網絡小說——這個是主力。
今日能驚那沈雲衣一次,也是仗了此人借住安府後沒遇到什麼有文才之人的輕視之心。
要講起這個年代所認同的「真才實學」來,自己怕是比沈雲衣這般從小泡在書山經海中的科舉專業戶差得太遠。
以後這方面還需惡補一番才是,今日院也出了,事也弄了出來,以後一段時間卻應該低調些。除了給父親安德佑請安不妨堅持一下外,倒是繼續在院子裡跟著彭嬤嬤這等高手多學點東西方是正事,厚積薄發才是王道。
正思忖間,忽然聽有人在門外急聲道: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夫人那邊怒氣騰騰地殺過來了!」
安清悠開門一瞧,前來通風報信的居然是那管理院子的方婆子。
這方婆子幾番經歷事下來,既沒在安清悠這邊佔上什麼便宜,又沒在徐氏那邊弄上什麼功勞,兩不討好之下,居然憋出了些活泛心思:
徐氏那邊下人眾多,多她一個方婆子少她一個方婆子實是無所謂的事情。
倒大小姐這邊沒甚人手。將來大小姐嫁人是早晚的事情,便算夫人待她不喜,依著安家長房嫡女的地位,少不得也是一府的夫人,若是趁此時在大小姐旁邊謀個位子,將來隨大小姐出去的話……
每次看看那柳媽媽如今在夫人身邊的地位待遇,方婆子就不禁艷羨不已,同樣是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光羨慕眼紅無甚用,下注須趁早!
腦子裡有了這般念頭,這段日子對安清悠越發服帖起來。
這一日聽聞夫人房中出了事情,此刻正奔著大小姐院子中來,連忙搶著頭一個來通風報信。
可是從安清悠臉上卻瞧不出任何異狀,全無波瀾地道:
「知道了,倒是有勞方媽媽前來知會,多謝了。」
不過平平常常一聲謝,卻惹得方婆子心裡又驚又喜,暗道這大小姐果是個行事有章法的,自己只要盡心給她做事,跟著出府倒還真可能有門兒!
只是偷眼再瞧安清悠那副從容的神色,心裡又不禁暗自揣測,大小姐和那沈家公子到底有甚事否?
不一刻,徐氏已帶了一干人等來到,甫進院子便是一聲怒叫道:
「大小姐呢?讓她出來見我!」
安清悠不緊不慢地出了房,神色不變地向徐氏行了一禮,輕聲道:
「不知夫人駕臨,迎接來遲,清悠這廂給夫人行禮了。」
「哼!你還知道來給我見禮?!」徐氏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卻是逕自帶人走進了屋子在主位上坐下,二話不說便向安清悠道:
「大小姐,今兒聽說你威風得緊啊!你可知錯?」
安清悠卻是話語如常地回了一句:「清悠不知有何過錯,引得夫人如此動怒?」
徐氏見她居然不服軟,心下怒氣更盛,恨聲道:「我就好生說道說道,也叫你弄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