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大木落忽然看清了自己——
她是郡主,是煙花;非郡主,非煙花。是即非,非即是,她亦正亦邪,她就是她!
她一心遠離,不過怕他一句非議。卓貞,卓貞,一個「貞」字就像他的心病。在他心裡她永遠是「辛夷塢」的小木末,一個曲意逢迎的娼妓……
青樓那段經歷,已成了她此生不可挽回的污點。然而,也正是那段低靡的命運,讓她明白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如果沒有那段屈辱,她不會是現在的她。如果她還是從前那個清高、任性的郡主,他還會愛上她麼?
命運無法逃避。往日所做,成就了現在的你——做了的即是對的。
她所得殊勝慧力,卻不肯面對真實的曾經。一顆自卑的心,首先要愛自己,寬恕自己。風塵中人,生是煙花,死是煙花,一個淪落煙花的郡主——本身就是個傳奇!
門外忽然傳來顛簸的腳步聲,房門光噹一聲被推開,一身酒氣的男人拎著一提紙包跌跌撞撞地進了房門,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
耶律堯骨遲鈍地怔了半晌,朝一臉震驚的茶花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馬上消失。一個踉蹌跌倒在炕上,四仰八叉地枕著女人妙曼的柳腰,扯開嗓門吶喊道,「朕回來了!」
盛醉下的他早已在她心裡做下了心病,下意識地將身子向後挪了挪,想要推開偎在小腹上的後腦勺。男人一臉煩躁,「啪」的一聲彈開她的手,閉目輕哼,「煩人!朕困了……」
「沉。」聲如蚊蚋,如履薄冰,唯恐對方一怒之下又把她丟進馬棚。
「你好些了麼?」狼眼微微張開一條縫,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女人惶恐的臉。
「沒。」果斷的拒絕,十二分的敏感。
「朕想你了……」直言不諱。撐起身子爬到枕邊,「轟隆」一聲撲倒在她眼前,「朕憋得難受……」瞇眼打量著她,大掌肆無忌憚地探入她的衣領,「可朕……不忍心……」凝視著她,呼呼地喘著粗氣。
驚覺掌下的圓潤微微向前挺了挺,滿漲的柔軟霎時嵌入掌心。越發地變本加厲,試探著輕吻她誘人的櫻瓣,「想朕了?」柔聲探詢,努力壓抑著體內翻騰的慾焰。
「擔,擔心……」
「擔心朕憋壞了?」微挑一側濃眉,看起來十分調皮。
「擔心……擔心再也見不到你……」
「朕被你氣死了,出去散了散心。」揚起長臂將她攬進懷裡,屏息打量著含情脈脈的美眸,「那兵符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瞞著朕?」
「不提了,沒什麼好解釋的。太后懿旨將我收監,我便認定此次凶多吉少。等不到你的消息,我總不能坐以待斃。索性放手一搏,有命出去最好,沒命出去亦能助你一臂之力。活下來,便苟且偷安。死了,也死得其所。」
「你怎麼知道朕會有所行動?」
「前時,你頻頻向太后挑釁,我就知道你已耐不住了……」
「挑釁?」渾然不自覺。
「你拒絕了太后再立新後的勸說;還朝那日又當眾宣婬;還放任我穿皇后的吉服。那時我被蒙在鼓裡,難道連你也不知那是僭越重罪麼?直到有人在太后面前告我的狀,我才意識到你羽翼已豐,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與太后分庭抗禮了。
又加之伐晉之事受阻,我衝撞德妃被拘。天時地利,你若有心作為,我便助你;你若彷徨猶豫,我便推你。
李胡丟了兵符,我必不得好死,以你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又因為他失了兵符不能用兵,你復仇心切,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