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術律太后臉色越發凝重,「不是說,阿不裡行刑時徇私枉法,暗做手腳將大貴妃放生了麼?」
耶律阮故作詫異,「祖母,您這是什麼時候聽說的?難不成阿不裡將軍的死是您老人家的意思?」
「起初,哀家一直以為貴妃死了,堯骨帶回來的那個是蕭卓貞。他中了巫讖——這便是多年來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原因。直到不久前,他又因為一個女人耽擱在了天福城。哀家才知道,是阿不裡從中作梗……」
「又是習寧?」耶律李胡搖頭嗤笑,「您老人家就是太信習寧的話了!她喜歡二哥,恨不能二哥寵愛的女人統統死光!可憐她仰慕多年,一直不得親近,二哥跟您老要她的時候,她滿口都是『替您看著陛下』,心裡面怕是早就急不可耐了!」
「什麼?她跟堯骨可是同姓,又長了堯骨一輩!她偏心堯骨這哀家老早就知道,可喜歡歸喜歡,她怎麼就這麼糊塗啊?」看了看左右的宮人揚聲吩咐道,「來人哪,去把習寧叫來,哀家有話問她。」
李胡一仰頭干了碗裡的酒,大咧咧地說笑道,「深宮寂寞,她熬到半老徐娘還不肯嫁人,不就為了能多看二哥幾眼麼?之前跟皇后爭,跟貴妃爭,後來跟那娼婦爭。可爭來爭去爭到了什麼?進了龍眉宮一心巴望著近水樓台呢,結果連二哥的毛都沒碰著,整天守著龍床,眼睜睜地看著二哥跟別的女人魚水盡歡,任憑偆情激簜而無從發洩,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兒?」
耶律阮嘲諷一笑,「皇后仙逝,不想陛下遺失了六年的心肝寶貝又回來了。當初人是被她逼走的,她不怕才就怪了!祖母啊,這麼說吧,阿不裡將軍死的冤枉!耶律習寧多半是怕事情敗露,這下終於死無對證了。」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唉——哀家常常會對她有些暗示,阿不裡之死的確不是哀家的意思……」
帳門外突然傳來倉皇的通稟,「啟稟太后,兩位皇孫割斷繩索打傷守衛結伴潛逃,此時已被我等團團圍住,懇請太后示下!」
術律太后剛要開口,驚覺頸間一涼,明晃晃地寶刀已嗖然架在了脖子上。側目看了看手持利刃的耶律阮,微微瞇起雙眼,「無慾,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懇請您下令赦免我的兄弟!放了他們倆,孫兒不會為難您老人家。」
「耶律阮你好大的膽子!」李胡一腳踹翻了桌案,嚓啦一聲拔出佩刀。
耶律阮旋身躲到了祖母背後,對著李胡輕聲笑道,「大元帥稍安勿躁!侄兒膽子小,容易衝動……何況,您方才不也說了麼?太后和您都是無辜的,皆是習寧從中作梗。只要天德安全回宮,叔父皇斷然不會怪罪你二人。」
述律平沉沉嗤笑,「呵,哀家就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心?原來是耶律德光設下的詭計!」
「祖母,您老了,該侍弄侍弄花草,想想清福了!叔父皇要舉兵伐晉,您准也得准,不准也得准!叔父皇要做什麼,往後您老人家只要點點頭。」
「屬珊大軍重重圍困,你殺了哀家,也休想離開行營!只為成全他人的野心,值得麼?」
「祖母啊,孫兒也是帶著兵馬來的……京畿要塞,各路大軍早已進駐待命,只等皇帝一聲令下。您這又是何必?陛下不過是要天德活命。都是一家人,弄得兩敗俱傷有什麼好處?」
「這……」述律平微微有些動搖。沉思了片刻,凜然抬眼說道,「夷離畢院不知動手了沒有?人若沒死,或許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