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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卷 隨緣 酒裡下藥 文 / 荼蘼春夢

    「主子——酒、魚、炒米,還有肉,都替您置辦齊了!」牢門外突然響起隨從的通稟。

    李胡心中大悅,「騰」地一下從榻上竄了起來,按了按襠下生龍活虎的玩意兒,接過酒罈和食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滾滾滾!沒爺的令誰都不許進來!」

    轉身回到榻邊,見面色潮紅的俏佳人已和衣坐了起來,掀開紅漆木盒嬌懶地叮嚀道,「把這藥丸化開吧,你一粒我一粒,喝完之後我怎麼說你怎麼做,魚、肉、炒米務必吃完,還有,千萬叫人把牢門看好了……」

    李胡碾碎了藥丸,三下五除二將藥沫兒倒入了巴掌大的酒罈。用力晃了晃,推至女人唇邊,笑道,「你先喝!」

    「呵呵,」大木落滿眼譏誚,接過酒罈,仰頭就往嘴裡灌。但覺辛辣灼喉,眼淚混合著烈酒一同滑落在襟前。

    李胡霎時打卻了疑心,搶過酒罈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直到罈子見了底,才心滿意足地一抹嘴,抓起食盒裡的魚、肉、炒米,甩開腮幫子大嚼了起來。

    吃著吃著恍覺頭腦發懵,眼前的景物盤旋晃動,愈漸模糊,手腳也開始不聽使喚,眼前遂即一黑,腦袋「砰」的一聲栽在了書案上……

    大木落倚在榻邊,亦感覺到藥效開始發作。心裡最清楚不過,哪裡有什麼丹藥,不過是西域高昌國進貢給契丹皇帝的麻藥丸,名作「押不蘆」。之所以沒有送去太醫院,乃是因為她一直好奇這押不蘆與曼陀羅究竟是不是同一種藥物,用法與功效有何差別?

    當初獨居於閭山大石棚的時候,就曾看到過藥典上對押不蘆的記載,此藥生於漠北,食其汁立死,以它藥解之立蘇。請教太醫說以甘草亦或黃糖三日可解……

    倚著鴛鴦枕,只覺得昏昏欲睡,恍惚中聽到廊上吵嚷的人聲,兵刃鏗然貌似刀兵相見……

    來者闖進牢門時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揚聲高呼「傳太醫」,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那聲音悶聲悶氣,飄渺不定,許是——

    耶律綰思?

    「醒醒!蕭卓貞……蕭卓貞你醒醒!」

    耶律綰思膽戰心驚,用力搖晃著眼皮子直打架的女人。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他比誰都清楚,這二人皆不能有所閃失。一個是陛下的心尖兒,一個是太后的命根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全家乃至全族都得賠上性命!

    「押……押……押不蘆……」話音未落,女人兩眼一閉便昏死了過去……

    四更天,耶律堯骨方才進入夢鄉,就聽見殿門外響起術律琿失魂落魄的鬼叫,「主子!主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事慌慌張張的?」慵懶坐起,示意宮人掌燈,叫內侍開門把人召了進來。「牢裡?」問得謹慎,看似淡漠,那被囚的人兒卻時時讓他牽心。

    「正是!可比這要命的還在後面呢,一隊屬珊兵強闖明王樓帶走了天德!」

    「什麼?」嘩啦一聲掀起裘被,起身詢問道,「因何?只為德妃受了點輕傷,就非要逼朕處死她麼?」

    「還,還有……僭越之罪。」吞吞吐吐,硬著頭皮呈秉道,「是三爺……三爺去了牢裡……」

    顧不上聽那「僭越之罪」,一把提起奴才的衣襟,「誰放他進去的?耶律綰思在幹什麼?」

    搖了搖頭,支支吾吾地說道,「獄卒說,太后下旨處死蕭卓真,若非三爺去得巧,屬珊可能已經把人處死了。您不是去了太后行營麼?太后怎麼說?」

    「太后病重,行營裡群魔亂舞。朕看屬珊防衛森嚴,不願冒險入營,勒馬回來了。」呼呼地喘著粗氣,一隻手用力叩著漲悶的胸口,「見鬼!想不到這死老太婆居然來這一手!」

    「三爺他衣衫不整……昏死在牢裡……咳!要怪只怪蕭卓貞她不知深淺,惹惱了太后。」

    「昏死?」咳,衣衫不整倒像是意料中的事。

    「是……『押不蘆』……」

    耶律堯骨恍然想起昨日叫綰思把她的玩意兒統統帶去,許她自己挑。心裡暗暗咒罵:該死的!什麼『全憑陛下做主』,老早就被她算計了,她就知道他會這麼幹!

    他已暗中排佈兵馬,對太后施壓,只願她在牢裡能安生一點……太后若能同意伐晉,想必也不會為難她。她倒好,蒙倒了李胡把太后給惹毛了。

    罷了!

    也算她費了一番心思,總不能由著李胡輕薄她。此事要怪就怪耶律綰思——該死!若不是那女人機靈,等他回去夷離畢院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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