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她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赤裸相見,依舊不能坦然。一雙巨臂自背後圈住嬌軟的身體,大掌覆上兩丘豐腴,只是罩著,沒有任何輕佻的動作……
「還疼麼?」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粉潤的耳垂,視線掠過肩頭泛黃的淤傷,眼中揉雜著疼惜與懊悔。
「嗯。」淡淡回眸,懇切地點了點頭,「最疼的是這裡……」雙手覆上他的手背,緊壓著起伏的心口。
「會癒合的。等你好了……朕有的是耐心。」
「太后……」想了想,努力斟酌著措辭,「突然間送來一大堆名貴的衣飾,讓我有些誠惶誠恐。」
「送來了,你就只管穿戴。太后她老人家難得這麼心疼誰。」
「不喜歡。」直言不諱。
「為什麼?」詫異挑眉。
「不為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衣物華麗異常,可是,不好看……」
「哈,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敢說太后所賜的衣物不好看?」親暱耳語,臉上浮起幾分戲謔的神情。
「不,不是——」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是我的錯,與太后無關。奴婢生就命賤福薄,受不起這大富大貴,花紅柳綠的顏色。」
「朕第一眼見你就是一身刺眼的紅。」
「紅是紅,可是……」說不清楚,說出來他也不懂。反正,她不願意穿這些衣服。
「前時還說要做個契丹女人呢。不喜歡契丹的服飾?」
「不不,你給的我都喜歡。可這些……」欲言又止,含蓄地搖了搖頭。
「太后會怪罪你的,還有朕。」
「是,我知道。所以,我還是會穿,不會害你為難。」輕推一輪水波,翻身伏在他胸口,「可我隱約感到一絲不安,擔心天德……太后以為我會留在上京麼?何不借此機會向太后澄清,告訴她老人家我不會勾留太久的。」
「不。」大掌輕撫婉轉的腰身,忘了她片刻,邪氣一笑,「這一回合朕贏了。朕絞盡腦汁才把你帶回家。呵呵,委屈了茶花……」
「呃?」愕然抬眼,「你騙我?」
「這下扯平了!」狼眼半瞇,得意地挑起下巴,「某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足足折磨了朕六年。怎麼,朕只騙你這一次就惱了?」
「惱了!恨死你了!」憤憤地嘟起小嘴,咬牙切齒在他胸口給了一拳,「我連夜就走!」
「往哪兒走?」彭的一聲水花四濺,緊緊將她鎖在懷裡,半真半假地恐嚇道,「你敢出御帳一步,朕就死給你看!」若是從前,打死他都不相信這話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此時他終於明白了,她最怕什麼?
愛——
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你——這算耍無賴麼?」女人撐起半截身子,隱忍地壓低嗓音。凜然對望,挑釁似地小聲嘟囔,「你嚇不住我!」
「那就試試看?」釋然鬆了手,眼看著「芙蓉」出水,氣急敗壞地穿起了衣裳。
大木落套上羅裙,繫好束帶,餘光掃過木桶裡的「大騙子」,插在頭上的金簪不知何時攥在了他手裡。
「你幹嘛?」脫口而出,怯怯的嗓音暴露了她心裡的恐懼。
「耍無賴!」下巴微揚,把玩著殷紅如血的赤玉簪頭,「走吧。你敢跨出御帳半步,朕保證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