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耶律堯骨怒不可遏,揚腿就是一腳,指著撲倒在地上的女人說道,「拉出去——給朕亂棍打死!」喉結微微聳動,赫然沉下嗓音,「術律琿……去把術律琿給朕押上來!他的女人,就由他親自動手。」森然側目,冷冷地睨著捧著胸口的女人,「女人,不過是消遣的玩意,這個天底下不只朕一人這麼殘忍……」
「叔父皇!」耶律隆先揚聲阻止道,「懇請叔父皇三思!懇請叔父皇收回成命!」
「不,王子,別求他!茶花這輩子該享的福,跟著術律琿都享完了,該遭的罪也都遭過了,茶花死不足惜。只恨你娘瞎了眼,居然為這樣一個男人動了情。別說是東丹王,就是花街口那個乞丐都比他強!放著一大堆真心愛她的男人不愛,怎麼就偏偏上了他的當?」
房門光噹一聲巨響,只見蕭翰失魂落魄地跌進了門檻,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稟奏道,「啟稟陛下!屍,屍體……屍體……不見了……」週身瑟瑟發抖,豆大的汗珠順著光亮的前額滾落在地上。
「你說什麼?」耶律堯骨愕然轉回身,直勾勾地望著對方。
「棺槨送來了,人……人沒了……等候擦洗換裝的侍女說……被一個樣貌奇醜的仵作背出了地牢,一轉眼就不見了……」雙手呈上衛兵在花叢裡拾到的金簪。
茶花捂著嘴巴呵呵地苦笑起來,「折騰了半天,人早就死了……」眼淚靜靜地滴落,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動人心魄的光澤,「搞不好碰上個色傀仵作,一時興起把人拖到哪裡奸屍去了。呵呵,真可笑,太可笑了!」
耶律隆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手緊抱著後腦,額頭死死地抵在地上。
「隆先——」耶律阮趕忙上前將兄弟攙扶起來,小聲安慰道,「天福城攏共巴掌大個地方,我這就傳令叫人封鎖城門。丟不了,很快就會找到的。」
茶花抹著眼淚,搖了搖頭,「不,不要找!小木末好容易才解脫了,叫她走得越遠越好……」
耶律堯骨怔了許久,接過凝血般炫目的金簪,緊斂眉心開口命令道,「派人去找——入夜前,務必找到。」
「別找了!人都死了,找回來有什麼用?」茶花側目看了看撲在兄弟懷裡落淚的隆先,強忍著哽咽冷冷地吩咐道,「派人到蓮花庵報喪吧。告訴你姨娘,你娘已經死了,這下她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呃?她也來了天福城麼?」耶律堯骨微微有些詫異,「怎麼在蓮花庵,為何沒有一同前來見駕?」
「是來認罪的,怕您心浮氣躁要了她的命。原想先避開您的鋒芒,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什麼?」莫名感到一陣眩暈,撐著前額坐在榻邊,「算了,朕不想再追究過去的事情……」
「不——」耶律隆先猛然推開兄長,起身咆哮道,「要追究,我要追究!我娘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替我娘親報仇!」
耶律堯骨冷冷嗤笑,「你這副書生意氣的表情像極了你的父親。呵,他一怒之下曾用劍刺傷了朕。」傷感,沉浸在往日的回憶裡。
「他愛我母親,您永遠無法體會他的感情!他不忍契丹受傷,終於放棄了皇位。他不忍母親受傷,所以割捨了愛情!他也曾因為憤怒與屈辱而將母親囚禁在昏暗的地牢裡,可他終究捨不得殺她。父親身在李唐還不忘在信中囑咐我等兄弟,盡心輔佐叔父皇,並設法找回我的母親。如果他像您一樣,您根本不可能得到我母親!」
「夠了!」耶律堯骨轟然起身,嘩啦一聲將案頭的燭台杯碟統統掀翻在地,緊壓著悶痛的胸口低吼道,「這還不足以作為他們藕斷絲連的證據麼?你父親付出是愛,難道朕就是在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