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落勉強吃了幾口,試探著詢問道,「王妹,她還好麼?」
「活著。」耶律堯骨不冷不熱地回應,看似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雖然木末做了許多傻事,可那一切都是因為愛你。錯在你我,你不該背著她去那種地方,而我幾乎想不起來是怎麼開始的……」
「十月之約。」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天意弄人,只恨你來遲了一步……」黯然垂眸,眼前依稀浮現出往日的琴棋書畫,故人的笑意音容。
眉心微微皺起,「啪」的一聲丟下筷子,「分明是你毀約在先,反倒成了朕的不是。」
「他是東丹可汗,我只是一名煙花女子,我拒絕過,沒有用。更何況,那時您也只是一名花中尋歡的嫖客,隨性而來,去無歸期。我墮落娼門,身不由己,能守著一句無憑的約定等一輩子麼?」
忽然間沒了胃口,微微沉下臉色,「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朕心裡不痛快!」放下飯碗,起身望向窗外,「朕在奴隸市場就該把你帶走!擔心你那妹子胡思亂想,終究還是放棄了……」
「至少說明那時你心裡面還是有她的,所以木末才會怨恨我奪走了她的愛情。」
「朕喜歡的是那個雪夜裡被送入軍營的小女人,更覺得欠了她。朕居然……居然糊里糊塗地害了自己的恩人。朕把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當成了你,發誓要給她補償,給她榮耀與寵幸,將她捧在手心。」
「可你變心了,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不由惱火,急切地爭辯道,「朕被糊弄了——她不是朕的恩人!」
「不,那時你還不知道她是個贗品。你卻背著她跑到青樓楚館尋花問柳,還與一個大著肚子的伎女定下了十月之約,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神色略顯尷尬,不可否認她所說的都是事實,「事因李胡虐殺大氏宗親,她同朕大吵了一架,那夜朕是第一次去哪種地方,多半是跟她賭氣。朕打心眼裡輕蔑那種地方,覺得髒,更不喜歡伎女,朕想要女人就憑本事去搶。」
女人滿眼譏誚,忍不住苦笑出聲,「呵,然後再強迫她們像伎女一樣服侍你,得到之後再輕蔑的拋棄。唯有這樣,你才覺得格外滿足。」
微揚下頜,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嘲笑朕?」在她眼裡,他一向如此邪惡。
「不,是恐懼。其他男人的樂趣在於放縱宣洩,你的樂趣在於把一名循規蹈矩的女人變成伎女。你是個魔鬼,迷戀操縱與控制,在壓服與摧毀中得到樂趣。」毋庸置疑,他有強迫與主宰他人的本錢。他太強大了,仿如神明,芸芸眾生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群螻蟻。
「是控訴,還是恭維?」傲慢挑眉,打量著女人波瀾不驚的臉色。
大木落將桌上的殘羹剩飯裝入食盒,如往常一樣端來水盆伺候主子淨手,「一個天生的侵略者只適合站在遠處偷偷地欣賞,就像一頭狼,誰人有勇氣與它為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