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飲歸來,耶律堯骨一路上努力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那日他自南城別院將隆先帶到了皇后的寢宮,隨後便因為異族巫師的事情前往貴妃的居處問罪論處。然後——
見鬼!每到此時,頭依然會隱隱作痛……
他去了貴妃的寢宮勾留了許久,隨後皇后便找上門來,說起他帳下奴女失蹤的消息。
再後來,他去了李胡的府上,人皇王先他一步趕到了那裡。他還得意洋洋地把那女人賜給了對方。爭執之下,忽然聽說了壽哥夭亡的消息,心煩意亂之下,險些一劍將她捅死。又是人皇王將人救下,命大素賢將人送到了薊州……
難怪,難怪她會放一把大火,幫人皇王逃離界山,卻又不肯跟隨對方一同投奔大唐。之前,她寧可請旨剃度都不願遵從他的旨意與東丹王再續前緣,她跳海逃離,奔走他鄉,或是想以此證明她的清白?
一回到的寢宮,便直衝向迎出殿外的習寧,猛地提起她的衣襟用力一搡,眼看著失去重心的女人退步絆上了門檻,重重地跌回了寢殿裡。怒目圓睜,憤然大喝一聲,「耶律習寧——你罪該萬死!」
習寧下意識地在嗡嗡作響的後腦上抹了一把,掌心隱約感到一絲粘膩。錯愕抬眼,盛怒下的「閻王」已到了眼前,一腳踏在她的小腹上。呼吸嘎然而止,汗毛倒豎,忍不住劇烈顫抖的喘息……
男人狼眼半瞇,透出兩道懾人的寒光,「念在你多年為朕效力的情分上,朕就給你個替自己辯解的機會。你背著朕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坦白交代!」
「沒……沒有……主子息怒!奴婢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主子的事情。」雙目圓睜,已惶恐地然語不成句。
「哼,」微揚下巴,森然冷笑,「還要朕提醒你麼?李胡是怎麼得到了守宮的鑰匙?」
「冤枉!奴婢冤枉!奴婢承認,鑰匙是奴婢交給三爺的,可……可這全都是太后的意思!奴婢只是奉懿旨行事,情非得已。」掩面痛哭,急切地辯解道,「那副『守宮』原就是太后所賜,奴婢怎麼會有它的鑰匙?當初主子執意要引那女子入宮,太后她老人家就打心眼裡不高興。答應她留在您身邊已經算妥協了,若沒有那副『守宮』,皇后怕是再難得恩寵。」
「哼!太后老糊塗了麼?蕭卓貞早先乃是人皇王的侍妾,太后會不知道?她還嫌不夠亂,還要叫老三也插插上一腳?」
「主子息怒,容奴婢慢慢說。陛下想想,那女人落在三爺的手裡還能活麼?縱慾過後必然殺人滅口。而陛下那時中了巫咒,根本就不會理睬此事。太后那時只是忽略了人皇王,誰知道他會劍拔弩張地跑去三爺的府上。」
「既然賜了她一副『守宮』,太后為何又動了處死她的念頭?」
「只怪她不聽太后的驅使。太后特地將她叫到行營,委以重任,她卻陰奉陽違,不買太后的帳。太后以為留著她早晚是個禍害,索性借三爺之手將她除掉!」
耶律堯骨斂眉沉思了片刻,赫然抬眼問道,「巫蠱——太后提早就知道朕要中巫蠱?」
「陛下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麼?若非太后她老人家默許,誰敢把一個外族巫人引入宮中,長久勾留?皇后跟太后幾次提起,太后為何遲遲不曾處置貴妃和那巫人?用太后的話說,美人多嬌當配蓋世英雄。您與大貴妃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大男人,一個小女人,守在一起自然生出許多兒女情長的事兒。而那個蕭卓真,不適合您。」
濃眉懸挑,轉身走向榻邊,玩味嗤笑,「呵,可憐太后的良苦用心!還是母親最瞭解兒子的所需。」言外之意,他最好大半時間都在忙著應付女人,這是太后她老人家最希望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