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耶律堯骨暗暗說服自己,忘了她吧,忘了那段荒誕不羈的曾經。他並不執著,只是在等待一段新的愛情,只是不知道,那個將要代替她的人在哪裡。
踏入東平郡,第一時間來到大素賢的府邸,或許因為此人是她的叔父,腦海中的魅影始終揮之不去。那個姓大的老頭兒還是那樣的木訥,在得知穆香雲是個「贗品」之後,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對方踏出宅門看到他們主僕幾人突然出現在門口時,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怔了片刻,疾步迎上前來,鄭重其事地三拜九叩,「臣,大素賢——」
「起來起來,朕怕了你!進了家再說。」
術律琿捂著尚未痊癒的傷口,先一步進了府門,「快快快,先找個郎中來給爺們瞧瞧身上的傷,再置辦一桌好酒好菜,有什麼上什麼!身陷絕境,尚能死裡逃生,今兒也算是個大喜的日子。俗套就免了吧,趕緊叫人置辦幾套乾淨衣服,我這渾身上下都快餿了!」
「陛下這是打哪兒來?」大素賢拱袖望向狼狽不堪的尊主。
「海上。」自覺羞愧,不願多講。
「呃?」滿眼不解。
「別問!」術律琿唯恐對方勾起主子的火,趕忙插言道,「聖駕從沒來過東丹,不要對旁人透漏半個字,尤其是蕭王妃。」
「臣明白,這就派人去請大夫,叫廚下預備酒菜。」
耶律堯骨點了點,舉步踏上廊前的石階。微微怔了半秒,沉聲問道,「可有卓貞的消息?」
大素賢身子微微一震,湊近半步說道,「臣當日受東丹王之托將人送往薊州,從那以後便一直在為她擔心。後來才聽說,她在界山大營縱火,畏罪跳海一事。臣只是想不通這娃兒為什麼要這樣做?」
王者未曾轉身,薄唇輕微的動作牽動了冷硬的線條,「昔日的東丹王,此時已成了大唐的藩將。為了什麼,這還不夠明白麼?」
「我聽說,拔劍刺傷卓貞,乃是因為陛下中了巫蠱。這讓臣想到當初的大諲撰,他那時被穆秀雲用巫蠱蒙蔽,移情別戀,中傷了香雲。原本是他負心在先,卻對香雲痛下殺手……」說著話,忍不住老淚橫流。
「穆香雲跟高麗王在一起的時候,你在忙什麼?」近水樓台,最終得到那個女人的為什麼不是他?
「呃……」
「朕覺得你是個關鍵人物,你從始到終都在扯謊。往事漸漸浮出水面,朕已有了大概的印象。你所說的話,很多地方都前後矛盾,難以自圓其說。朕對一往情深的愛情故事不感興趣,朕想聽真相!」
「陛下——」大素賢神色惶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之所言,句句屬實,斷然不敢欺瞞陛下!」
「呵。」堯骨笑聲輕蔑,冷冷地睨著對方,「雲珠公主跟蹤術律琿到東丹那次,茶花遭毒打,穆爺曾對你說,穆秀雲臨終前把茶花交給她,她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她。那時,你才得知茶花是秀雲閣主的女兒,對嗎?」
「正是。」
「穆爺憑借巫蠱得寵,獨佔御扁,被賜封『秀雲閣主』。而真正的穆香雲那時因失寵而結識了高麗王。如此推論,茶花的親娘應該是穆香雲。而當假扮香雲的穆爺道出茶花是秀雲所生時,你怎能坦然接受這個與事實相悖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