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王自白山尋訪歸來,一回到月鏡山莊就聽王式廉說起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義公主有了身孕。
斟酌再三,終於鼓足勇氣敲響了義女的房門,柔聲喚道,「太姬,太姬?父王回來了。你可在房裡?」
大木落拖著倦懶的身子下了地,對鏡攏了攏稍顯凌亂的鬢髮,舉步迎出了房門,作揖參拜,「恭迎
父王迴鑾!女兒給父王請安!」
「不必拘禮。」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沉聲笑問道,「聽式廉說,你有了身孕?」
「回父王的話,確有此事。」舉步出了房門,踏著滿徑枯黃的落葉,跟隨義父來到階前精緻的石桌旁。
「女兒啊,式廉的話不無道理。可否跟寡人說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回眸打量著溫柔低垂的花容。
大木落淡淡一笑,舉眉迎上義父大人的視線,「我已下定決心要將這娃兒生下來。」
「寡人還不知道關於這娃兒父親的事情。」王建捻著鬍鬚,在石椅上坐了下來,「為了一段過去而毀掉美好的將來,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輕歎一聲,舉目仰望著秋日裡如洗的碧空,「死者已矣。不為別的,我希望有個伴……」回眸一笑,「我想要個孩子——這就是我要把他生下來的原因。」
「只是因為孤單?」
「是的。」
「在寡人看來,你該找個男人,而不是生個孩子。當你被生活的艱辛折磨得筋疲力盡時,只會叫你感到更加孤單。」
「活著,辛苦是必然的。身邊多一個男人,身體雖然清閒不少,經歷的卻是另外一番辛苦。對於我來說,身體的操勞不算什麼,心中安逸才是我所求的安樂。甘瓜苦蒂,天下事無全美。每一寸光明的背後,都會投下相對面積的陰影。要麼身苦,要麼心苦,一切是苦。所謂安樂。無非是隨心所願的一種選擇。」
頷首輕笑,由衷的讚許,「呵呵,小小年紀,能將人生看得如此透徹,看起來寡人真的要對你另眼相看了!」
「父王,您就不要替女兒擔心了!女兒不是那種感情用事的女子,為了愛情,為了對故去愛人的一句承諾而輕視了生活的艱辛。女兒瞭解自己,相信自己能將這娃兒撫養成人,女兒已經過了深思熟慮,父王儘管放心。還有——」走到對方身邊,跪地告別,「離家多日,該回去了。太姬就此拜別父王,父王兀自珍重!」
高麗王趕忙起身,將人扶了起來,「說什麼傻話?你即是寡人的義女,就等同於高麗公主。怎麼還能住那麼簡陋的地方,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寡人決意要將這月鏡山莊賜你做宅邸。」
「不不,不可。」慌忙擺手推辭,「據我所知,這月鏡山莊乃是月鏡院樸夫人的行館。是樸大人轉門為陛下和自家姐妹在渤海建造的。這份賞賜太姬萬萬受不起,請父王收回成命!」
王建腦袋一歪,皺巴起黝黑的面子,鬱悶地追問道,「怎麼?寡人離開的這些時日,王式廉那小子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還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寡人的壞話?」
「沒有沒有!呵呵,」掩口輕笑,狡黠地回應道,「誰有那麼大的膽子議論您的不是?頂多聊聊您與宮裡娘娘們的親疏,寵幸哪院,恩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