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律琿揉了揉鼻子,揚起嗓門稟奏道,「據奴才留在薊州的眼線回報,幾個不明身份的外鄉男子數日前忽然出現在「留夢閣」,進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被那『弓瞎子』提劍趕出了店外。三日後,人皇王也到了薊州。奴才覺得,這一連串的事件不像是簡單的巧合。」
耶律堯骨一陣緊張,週身的汗毛地豎了起來,「你是說,那幾個人很有可能知道卓貞的下落?」
「奴才正是這麼想的。人皇王多半是聽到了風聲,才急匆匆趕到了薊州。」
「他也在打聽卓貞的消息麼?還是——兩人事先就約好了?」
「但願是事先約定的。若有約在先,卓貞此時可能就在薊州。若是去打聽消息嘛,咱們就得從那幾個『外鄉人』下手了。」
想了想,「朕得親自去一趟!」不容分說,甩開大步直奔樓梯口,「朕預感她在薊州!此時,她一定在薊州!」
「不不不,邊關戒備森嚴,主子切不可貿然深入他國。萬一被人認出來,很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朕管不了那麼多!連夜動身,朕若一去不回,這個皇帝誰愛坐誰坐!」腦海中依舊是那抹朱紅的背影……
混蛋!若叫他逮到,非狠狠地懲罰她不可!
有時候,怨恨比悲傷更折磨人。嚥不下這口窩囊氣!執意要把她抓回來,或許就是為瞭解他心頭之氣的。
他要向所有人證明,她只是他股掌間的玩偶,無論怎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只想證明,他從未失敗,這只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挫敗!
阿修羅的業障——
放不下。因為傲慢,因為他輸不起……
不顧勸阻,是夜便帶著術律琿與護龍使喬裝上路。一隊身姿偉岸、英風颯颯的男子一出京門便惹來了沿途關卡的慎重排查。不禁有些擔憂,若是到了大唐豈不更容易惹人耳目?
緊勒韁繩,喝住了戰馬。轉身將隨行幾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不得不說他們喬裝得太失敗了。雖然換了布衣,卻分明還是幾個殺氣騰騰將軍。
他們需要調整情緒,需要個平民化的身份。而就在此時,遠處恰恰來了一隊趕著駝車,南下販售皮貨的商旅。揚起馬鞭,指著商隊說道,「他們——有通行官文麼?」
「商人們走南闖北,往來各國,通行官文是必備的。」並駕勒馬,以身體掩護尊主的護龍使謹慎回應。
「買下來!」
「呃?」術律琿幾乎失態地跌下馬,壓低嗓音問道,「主子,您不是開玩笑吧?您說整個商隊?」
「不只貨物,連趕車的馬伕,推車奴僕,還有通行官文一併買下來!」
術律琿緊皺著眉頭,齜牙咧嘴地奉勸道,「只怕人家不肯賣,咳,也不敢賣……」倒賣通行官文,那可是掉腦袋的重罪。
耶律堯骨半瞇狼眼,微微沉下嗓音,「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識相的叫他們拿了印信去你府上兌金子,不怕死的就砍了他們的腦袋!」
術律琿心裡連連叫苦,怎麼倒霉事總落在他的頭上?明明是主子自己的鳥事兒,偏要逼著他掏腰包。眼珠一轉,湊近皇帝耳邊說道,「爺,何不動用駐防的官軍,把人和貨一併扣押了?明日一早,咱們只管拿著官文上路。」
「不可!朕此次出京,一不曾拜別太后,二不曾囑人代政。凡事都得靠咱們自己解決。一旦驚動了地方上的官兵,難保不走漏風聲,暴露朕南下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