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神醫來時的一句叮囑,守在病榻邊的小女人警覺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舒骺豞曶血脈翕張,呼呼地喘著粗氣,目不轉睛地盯著雙目緊閉的男子……
耶律堯骨分明感覺到一縷怨恨的目光,不堪與之對望。暗暗有些無奈:這華老神醫也太神了,這麼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切診。
「你說,你昨晚究竟去了哪裡?」腦海中莫名閃過那條燈火輝煌的花街,微微瞇起雙眼,在男人煩悶地面孔上搜尋著蛛絲馬跡。
沒有回應,自認理虧,輕輕歎了口氣。
「你說實話——」緊皺著眉心,急切地追問,「你是不是背著我出去找女人?」
竭力壓抑著心底煩躁,「胡說什麼,我只是出去探探風聲。」
「去了一夜?」昨兒伺候他整整一天,昨夜裡早早就歇下了,她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清晨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卻是被他回房時的推門聲吵醒的。
「去聯絡了幾個朋友,設法出城。」避重就輕,基本上也是實情。
「呵,你還是不說實話,是吧?莫不是人家華老神醫成心冤枉你?」
厭倦,厭倦至極!轟然坐起,對著女人疑惑重重的眼睛,沉聲抱怨,「你叫我說什麼?非要我承認昨晚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才會善罷甘休?」
「難道不是麼?那身夜行衣上的香味——」冷冷嗤笑,「呵,我之前還納悶呢,不像是個青樓女子,不是那種廉價的花粉胭脂。亦或是哪個宅門裡的女眷?」
「說,繼續說,還發現了什麼?」無從爭辯,也不想爭辯。半瞇著雙眼,冷冷地望著她。
「這麼說,你承認了?」一股酸澀直衝眼眶,固執地揚起下巴,與他凜然相對。
「是的,我承認了。盤問完了?」忍無可忍,起身穿起了衣裳,「如果你想留在渤海的話,你只需要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不用找這麼多期期艾艾的理由。爺高興找哪個女人,就找哪個女人,不希望再聽到有人在一邊指手畫腳!」
「你有了新歡,煩我了,嫌我礙事了!」眼淚簌簌地落下,打濕了胸口的華裳,緊緊攥著兩隻拳,「情話說得千好百好,陪著哄著,彷彿體貼入微,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耶律堯骨,今天我終於認識你了——你是這天底下最大最大的騙子!」
沉聲冷笑,「呵,我衣不解帶地陪著你,照顧你,到頭來倒成了騙子?」長長吐出一絲郁氣,壓抑著心底急待發洩的火山,「好好好,隨你怎麼想,幸而我還沒有接你過門,你還可以選擇。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或走或留,你仔細想好了!」
「孩子沒了的那天,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你直說,不必這麼拐彎抹角的,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走——我不會死皮賴臉地賴著你的!」撣平壓皺了的羅裙,起身下了床,忍著即將出口的哽咽,直衝向房門口,口中嚶嚶自責,「怪我,都怪我!明知道你們這些薄情寡義的契丹男子是不能愛的……是我的錯。怪我賤——偏偏就對你動了真情。幻想著你就是那個一生一世真心真意寵我愛我的男子,才會被幾句甜言蜜語沖昏了頭,苦苦地,陷進去了……」
傷心欲絕,卻被追出門外的大手扣住了雙臂,猛一用力將她緊緊擁入懷裡,「落兒,原諒我,原諒我……」痛苦地閉起眼睛,小心地收斂起零落在心底的秘密,「身陷絕境,我的心情實在是太糟糕了……」扼制著掙扎扭動的身子,搬起尖尖的下巴,強迫她望著自己的眼睛,「是我不好,不要跟我計較。我知道,這個天底下沒有人比你更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