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再續,卻無端端變成了一雙父女。舒骺豞曶他若不計較她的過去,即便他老了,她也不介意。
他能來找她,想要搭救她出火坑,她就認定,他是真心對她好。可惜,人家已經有了妻室,愛得很深很深的樣子。她還能說什麼呢?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爹』嗎?
不,她做不到。
她死也不做他的女兒!
悵然所失,一把推開橫在眼前的胸膛一聲不響地跳下了馬背。整個世界都好像陷入了真空。風聲,喊聲,馬蹄聲,都脫離了塵世間浩大的背景。
記憶裡的那枚金環丟失了,化作了一抹蒼涼的虛空……
「去哪裡?」耶律堯骨不解女兒心思,輕扯馬韁,疾步追上負氣而去的女子,「我不過是澄清自己的心思,沒有鄙視你的意思。」思前想後,疑心方纔那些言不由衷的話傷了人家。
「收起你仁慈的父愛吧,我從沒打算做個良家女子!」硬生生將下唇咬出了血,朔風吹向唇邊的薄紗上綻開了點點梅花,「緣分至此,就此別過。」
「我說了:不——許——回——妓——院!」沒人可以違逆他的話。惱羞成怒,揚手就是一鞭子。
脊背微微一僵,咬著牙根,掙扎著不肯回頭……
「你給我站住!」啪的一聲,又是一鞭子。
週身瑟瑟發抖,環抱著雙肩,痛苦地弓下身子。腳步停了片刻,繼續朝前走……
「你——」怒目圓睜,緊握鞭子的手懸在空中,劇烈的顫抖。強忍著耐性,對著蹣跚行進的背影沉聲低吼,「你找死?」
不肯停下,甚至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
心底憤怒的火山砰然爆發,馳上前去,使盡十足的力道狠狠掄了幾鞭子,辟辟啪啪的鞭聲迴響在寂靜的夜色之下。眼看著棉袍崩裂的縫隙裡隱隱滲出了鮮血,頃刻間已是皮開肉綻。跨在馬上暴躁大喊,「你停下!停下!停下!」雙目赤紅,飛舞的鞭子如雨點般落下。
女人突然轉回頭,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卻分明感覺到對方正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半晌,忽然揚起虛弱的嗓音,「你殺了我吧!動手……你動手啊!」
揮手又是一鞭子,啪的一聲打在胸口,衣襟當中赫然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清楚的看到潔白的中衣上印出一抹奪目的猩紅。
緊閉著雙目,淚水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環抱著胸口,忍著喉中震顫的哽咽。
「上馬,跟我走……」語調微微軟了下來,厭惡自己,輕易就能被這該死的女人惹起怒火,失控的鞭子,不知不覺又背離了他善意的初衷。
小手嘩啦一聲咧開了半敞的衣襟,迎著凜冽的寒風對著他放聲大吼,「你打呀!往這兒打!除了妓院,我哪兒都不去!我生下來就該是個俵子,我捨不得放蕩的生活,『辛夷塢』是我的家,我一輩子都會待在那兒!」
勒緊的抹胸將血淋淋的傷口高高托起。耶律堯骨的視線瞬間鎖定了胸壑間若隱若現的小痣。他不會記錯,她就是當初奴隸市場裡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
隱約記得,那日她週身斑駁的瘀傷,他一念慈悲救了她,而此時,卻又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