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點出了清脆的聲響,整個大廳裡面安靜一片,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就算是蕭游,也是如此!這一刀,扎的實在是太隱秘了,蕭游和阿黃之間,本身就隔著一個老闆娘,更何況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注意到老闆娘臉上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阿黃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將這一刀刺進去的!
可能是因為太安靜了吧,所以,那鮮血滴答的聲音,竟然變得有些刺耳。有些繁雜,有些讓人無法忍受。
老闆娘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看著阿黃,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中也沒有什麼好表。似乎她所有的表情,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用盡了。
阿黃的臉色猙獰,似乎這一刀不僅僅是要將老闆娘刺死,也是要刺死心中的僥倖,心中的不忿,心中的委屈……但是當老闆娘那平靜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一絲說不出來的恐慌瞬間襲來,剎那之間,就把阿黃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彷彿這一刻之後,他所有的一切,都要被這無聲的眼神給擊潰!
「老闆娘!」蕭游忽然大喝一聲,身形瞬間就已經來到了老闆娘的跟前,一把抓過了她的時候,同時一腳飛了出去,阿黃整個人就好像是玩了一把空中飛人一樣,瞬間劃過了十幾米的距離,轟然一聲裝在牆壁上,整個牆壁都被他這一下子給撞出了一個凹痕,身體轟然一聲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噴著鮮血!
要是往常,蕭游這一腳,就足夠讓任何人吃驚的連下巴都掉在地上。但是此時,眼前的變故實在是太大了,讓他們根本就無暇理會剛才發生了什麼。
蕭游把老闆娘放倒,半蹲在地上,抱在懷裡。
老闆娘看著蕭游的眼神有些變化,有些波瀾,卻是發苦的笑了笑說道:「實在是,太丟人了……看了一輩子人,沒想到還是看走眼了。不如你看兩眼的功夫……他,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一個平穩的洪門而已……」阿黃似乎是聽到了老闆娘的話,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卻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他慘笑道:「心柔姐,我從來都沒有害你的心思,只是,想要,想要……讓洪門,不再有戰爭……我,我不想,不想再打了……」
「不想,再打了……」老闆娘的目光有些失神,喃喃的道:「難道,難道我就想要再打嗎?我,平靜了十三年,為什麼,回到家的這一刻,就是我要死的時候了嗎?父親,和我,都要死在這裡……今天,這最後的一天……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打啊……」
蕭游歎了口氣道:「所以說。你看人的眼神,一向不准,你都不知道,你所看重的人,竟然根本就不曾瞭解你!」
「是啊,真的是,很好笑啊!」老闆娘無聲的笑。
蕭游點頭表示贊同:「是很好笑!」
「那你怎麼笑不出來?」老闆娘奇怪的看著蕭游:「我這輩子有眼無珠,看上的男人,是個翻臉小人。對著我的背後開槍,把我這輩子的希望擊碎。以為是臂助的小弟,卻也在背後捅我刀子,但是,但是你呢……我卻忽然發現,我看不透你呢……你為什麼不笑呢?」
「殺人之前笑,那是對對手的不尊重!」蕭游歎了口氣道:「你也是洪門中人,顯然並不願意看著洪門中的人,被我屠殺殆盡,所以,你睡一覺吧!」
「你要殺人?」老闆娘卻抓住了蕭游的手道:「別讓我睡覺……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睡覺,但是我相信你。可是,可是我害怕這一睡就醒不過來了。所以,別讓我睡覺了……我想要看看,想要看看你怎麼殺人?」
「手法很殘忍的……你確定要看?」蕭游一臉嚴肅的說道。
「嗯,要看!」老闆娘執著的點頭:「看到死為止!」
「那你可能要看一輩子了!我這花花美少男,可不能被你這種徐娘給吃了!」蕭遊說著,在老闆娘的身上輕輕的點了兩下,暗勁透體,瞬間就已經止住了鮮血。
「如果我現在死了的話……或許最後悔的就是,曾經有一顆青草擺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卻沒有去珍惜……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對那棵青草說三個字『想吃你』,如果非要在這件事情上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噗嗤!」說道最後,老闆娘忽然一下子笑開了。
這一笑,彷彿是春雪融化,百花燦爛,蕭游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他呵呵一笑道:「好吧,如果這件事情之後,你還真的有心情吃的話,我送給你吃,又有何妨?」
他說著,把老闆娘抱了起來,放在了蔣老爺子旁邊,對老闆娘說道:「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我是中醫聖手!這個天下間,沒有我治不好的傷勢,你這樣的傷勢,在我的眼裡,其實,比被玻璃劃了一下手指頭強不了多少。明天就能夠隨意走動了,因為沒有傷害到內臟,那麼,現在,你就看著,看著我如何殺光這裡所有的人!」
蕭遊說著,轉身站了起來,留下了一臉錯愕的老闆娘。老闆娘卻忽然幽幽一歎,心中忖道:我何止是不知道你會醫術?我甚至,連你的真名叫什麼,我都不知道呢!
而蕭游卻沒有時間去理會老闆娘心中的想法了,他轉過身,看著在場的這些洪門中人,面上帶著冷笑,卻忽然一拍巴掌說道:「很好,很精彩!非常精彩!精彩的讓我不能不說一聲,太他媽的好看了!」
「年輕人,你是什麼人?」德叔面色微微一沉,雖然對秋劍鳴還有王嘉砷的做法很是不滿意,阿黃偷襲的一刀更是讓德叔有些難受和生氣。但是,他們畢竟都是洪門中的人,但是蕭游,卻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他年紀輕輕的,在這個場合,竟然敢放話說要殺光這裡所有的人?簡直就是可笑之極!
蕭游看了德叔一眼,歎息道:「港島洪門,實在是沒有什麼讓我看的上眼的人物了。你這老頭算是不錯,不過在我的面前,你沒有資格倚老賣老。至於我是誰,等會告訴你們……今天在座的,在這裡的人,你們都是洪門中的人物,能夠告訴你們的只有一點,我不是洪門中的人!我今天在這裡,只是跟著老闆娘,好吧,她是我老婆!我跟著老婆過來看看你們,但是,你們卻要殺我老丈人,還拿刀子捅我老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你們有一個算一個的,現在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說三遍『我錯了』我就能夠饒你們不死,不然的話,全都給我排著隊去見老天爺!」
「你果然猖狂!今天容不得你在這裡撒野!」王嘉砷一把拔出腰間的另外一把砍刀,對著蕭游就是一刀,這一刀夾雜著風雷之勢,霍霍生風,帶著龐大的力量,竟然真有幾分勢不可擋的味道。
「唉……第一個!」蕭游歎了口氣,身體稍微的讓了一下,一個碎步踩出,身體忽然出現在了刀刃的一側,同時一隻手忽然探出,一把抓住了王嘉砷的脖子,手中用力,卡嚓一聲,王嘉砷的腦袋一歪,頓時死去了!
彷彿是大變活人,一個大活人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死人!
這樣的手段,乾脆,利落,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王嘉砷是什麼人?那是港島洪門頂尖能打的人物!不誇張的說,當年蔣老爺子坐下,王嘉砷的戰鬥力幾乎是最強的,一個人打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江山,但是就這樣的人物,在蕭游的手裡,竟然只是一招,就已經死了!
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彷彿是在看一個無厘頭,甚至於完全捉摸不透的電影,以至於,所有人雖然都清晰的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人意識到,這個人真的已經死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一個事實!
直到王嘉砷的屍體推金山倒玉柱一樣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然後就巍然不動了之後,眾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王嘉砷,死了!真的已經死了!
就被這個年輕人,捏小雞一樣的,直接給捏死了。而那年輕人,只是隨意的拍了拍手,好像是什麼都沒做一樣,不,那感覺就好像是做了一件會不足道的事情,不能說是什麼都沒做,就彷彿是捏死了爬到自己身上的一隻蟲子一樣,沒有什麼感覺。
那平靜如水的眼神,更是讓所有人心中忽然升騰出一種異樣的恐懼!那種對於生命的漠然,對於人命的漠視,就算是見慣了生生死死的他們,都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恐懼,無邊無際,磅礡無比的壓了下來,整個場面,一瞬間沉靜如水。彷彿空氣都變得有千斤之中,帶著無法形容的壓迫力,從天而降,讓所有人的額頭上,不自覺的竟然開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