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雷聲滾滾,周芷蘭有些害怕的瑟縮了一下。看著床上安安靜靜睡著的英俊男人,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開了:「哎……你還好意思跟人說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嘗過,若就這樣戰死沙場了,豈不是白到人間走一遭……那你呢!」
葉少聰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更不要說回應她的埋怨了……只是,不知道是隆隆雷聲的作用,還是別的什麼,男人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不過,正把注意力投放在床頭點滴的女人,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細小輕微的動作。
周芷蘭調好了點滴的快慢,坐下來繼續嘮叨:「人家好端端一個黃花大閨女被你毀了……你就打算這樣拍拍屁股不管啦?你們這種人若是要這樣英年早逝,我看到不如不要去招惹女人……哼,省得讓人傷心——」
原本只是想要發洩一下心裡的情緒,可說到後來,周芷蘭又忍不住朦朧了雙眼,趴在他的身邊沙啞的央求:「葉少聰,我求求你醒過來吧……你這樣睡著,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一直睡著醒不過來了……葉少聰,你個騙子,你還說一定會陪著我,還說你連閻王爺都敢斃了……」
「好吵……」恰逢一陣雷聲過後,細碎的嗚咽聲中,忽然傳出來一個低啞的聲音。周芷蘭身子一震,猛的抬頭看向前去,眸中的詫異喜悅都要漫出來,「喂,你醒了?」
葉少聰只覺得渾身難受,腦子像有千斤重一般,連想掙開眼皮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辦不到。不過,周芷蘭拉著他的手撫在自己臉上,倒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指尖在慢慢的移動,當下驚喜的叫起來:「葉少聰,你醒啦?!啊啊啊!!你終於醒了!!」
被女人高亢的聲音一嚇,葉少聰也有了動力,終於掀開眼皮,朦朦朧朧的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周芷蘭弓著身子,星眸瞪的大大的,滿懷期待的盯著他,見他終於睜開眼,她情不自禁的把自己投進他的懷裡:「葉少聰!你嚇死我了!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
原本細碎的嗚咽,此時居然是開懷的大哭起來。喜極而泣。
外面的護士早聽到病房裡的動靜,急沖沖的一擁而入,片刻之後,主治醫生們又匆匆趕到,沉寂了一周的病房,一下子喧囂熱鬧起來!
醫生檢查完畢,面上含笑的宣佈了好消息,病房裡再一次沸騰。周芷蘭此時哭的梨花帶雨,坐在床邊,任由著男人緊緊攥著她的手,盯著她一個勁兒的猛瞧。
醫生離開之後,白素心、陳敏娟以及還在醫院的戰友們全都留下來了,一個個關懷的問候。白素心坐在兒子另一邊,握著兒子的手也是久久凝噎,連話都說不出來。
葉少聰虛弱的轉過頭去,看著憔悴的母親,低聲寬慰:「媽,我沒事了,您別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白素心忍不住眼淚掉下來,喃喃的說了幾句,忽然高興的起身,「我給你爸打電話去……你這些日子昏迷不醒,你爸又是忙工作,又是擔心你的身體,一天不知道要打多少遍電話來。」
葉老爺子站在床頭,花白的鬍子抖動,眼眶隱隱泛紅,看著床上瘦了一圈,面色灰敗的孫子訓斥:「幸虧你小子醒過來!不然,我可是不饒你!堂堂男子漢,中國特種兵,怎麼能這麼孬種?這點傷就敢不醒過來!」
周芷蘭頂著朦朧淚眼看向葉老將軍,嗔道:「爺爺,他傷的不輕!醫生都說,能活過來是個奇跡了!」
「是啊!醫生還說,即使活過來,沒準兒也要成個癡呆了!現在看來,還好,還好!」老爺子忽然又誇獎起來,聲如洪鐘的讚揚一句,「少聰,爺爺沒有看錯你!你是條漢子!是我們葉家的驕傲!」
男人虛弱的扯動嘴角,「……謝謝爺爺,讓你們擔心了。」
葉少聰精神不濟,勉強應付著房間裡興奮的人。跟毛成磊等人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便又困了。大家想到他畢竟是重傷初癒,肯定需要多多靜養,激動興奮過後,便都退了出去。
周芷蘭這些日子也從來沒有休息好過,不過此時他醒來了,她更加激動的睡不著。陳敏娟見葉少聰從醒來到現在,攥著女兒的手一直不肯放,也沒說讓女兒離開什麼的,悄悄離開病房,帶上了門。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周芷蘭才擦擦眼淚,什麼都不顧的撲到了他的胸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抱著他,用臉頰摩挲著他的頸間,像是要把兩人捆在一起從此不分開一般。此時,不管外面如何大雨磅礡,雷聲陣陣,在這一方天地裡,卻只有劫後重生的喜悅,和無法言喻的幸福……
葉少聰雖然很疲憊,但更享受女人這樣柔情似水投懷送抱的時刻。男人無論再堅強,再陽剛,都離不開女人的溫柔和體貼,他無比眷念這一刻的溫馨,心頭也是感動萬千。用了很大的力氣抬起胳膊覆在她的肩膀上,他沙啞的嗓音低低在她耳邊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七夜……」女人在他胸前悶悶的道,「昨天才脫離危險期的。」
「這麼久啊……」男人低低的感慨,「難怪我覺得……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的——」
「你好意思說!」周芷蘭終於抬頭起來,纖長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兒,「你倒是一覺綿長,不知道急壞了多少人……乾媽頭髮都熬白了!」
男人這幾日消瘦的厲害,顯得顴骨更高,五官更加深刻,不過,他那雙犀利的眸光依然熠熠生輝。盯著女人梨花帶雨的嬌顏,他抬起手臂輕輕抹掉她下巴上掛著的淚水,「嗯……讓你們擔心了……你也瘦了好多——這些日子辛苦了吧。」下巴都尖尖了的,本就不大的臉蛋,此時感覺他一隻手都可以蓋住。
「沒有你辛苦。」周芷蘭捧著他的手,「你都不知道你當時在手術台上的樣子……我真以為,你就那樣下不來手術台了——」那種骨肉分離的切膚之痛,又哪裡是她可以體會的。他的辛苦,比她更甚萬倍。
「手術台……?」男人皺眉想一下,視線盯著她的眸光,「我好想是記得,有人一直拉著我的手……難道你一直陪著我做手術?」
周芷蘭破涕為笑,「你就吹吧!當時你一度心跳停止,醫生都以為你救不回來了!你居然會知道有人拉著你的手?」
葉少聰也笑笑,將她攬在胸口靠住,「……或許是幻覺,也或許是真的……不過,我好像真有這樣的印象……」
只要他能醒過來,過去的一切都不計較了。周芷蘭不跟他爭論這個,只是嗔怨著:「你答應過我,不能讓自己出事的……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嚇到我了!要是再敢有下一次,我一定不要你了!」說著,聲音裡又帶了哭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居然動不動就想哭,眼淚簡直無法控制。
「丫頭,對不起……」他在她頭頂輕輕印上一吻,也慶幸自己終於醒過來,「我不會食言的……這不是醒過來了嗎——我打敗了閻王爺,只不過,一槍沒擊斃,肉搏戰拼了好久……。」
「呵呵……」她一邊笑一邊流淚,「你還聽到我說什麼話了?」
「醒來之前的那些話,我聽到了……不過就是身體太虛,我想醒都醒不過來……」
周芷蘭起身輕拍一下他的肩膀,「哼!我看你是故意裝的不想醒來吧……」就想聽她多說一些表衷腸的話。
男人低低的笑,「……這個都被你發現了——」
「哼!傷的這麼重,還不忘記佔人便宜!」
「佔你的便宜,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樂趣……」
見他眉宇間的疲憊和憔悴,周芷蘭心疼的把他的被子拉一拉,柔聲安慰:「好了,你傷太重,需要多休息才能恢復。不要說話了,趕緊睡吧……」
他乖乖的安睡好,不過卻巴巴的看著她,「……你不走?」
「不走!」周芷蘭沒好氣。男人孩子氣的虛弱一笑,才放心的閉上眼睛,重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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