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孝弘琢磨了一下,說道:
「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只是第一次見面便不喜歡,其實也沒覺得她哪裡不好,反正就是不喜歡。舒嘜鎷灞癹」
石槿柔本以為石孝弘對安寧的某些方面有明確地反感呢,比如性格、比如舉止做派,或比如容貌……若有具體的原因,那石槿柔不但對石孝弘有了進一步的瞭解,更可以借助石孝弘的評價瞭解一些安寧郡主的情況。
可惜,石孝弘並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含含糊糊、朦朦朧朧。石槿柔歎口氣說道:「可能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吧!」
石孝弘點頭稱是,隨即說道:「我和賢弟就特別投緣!第一次在祖母那裡見到賢弟,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賢弟是個女孩子呢?後來相熟了,才知道賢弟就是這樣的性情,倒也不是裝的。賢弟聰敏,懂得又多,尤其人情世故方面,愚兄自愧不如。」
石槿柔暗道「慚愧」!心裡有些不忍,於是莞爾說道:「大哥是個好人,將來一定會有好姻緣的。」
石孝弘沉吟了一會兒,悠悠說道:「其實,姻緣一事,好也罷、壞也罷,總歸不是我自己能說了算的!將來,我無非就是守著家裡的石窯過一輩子,想想就無趣,不像你和冉賢弟,可以大展宏圖,報效朝廷!」說到這裡,石孝弘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的路一眼便望到頭了,即便再好的學問又有何用?」
石槿柔驚訝地問道:「世子兄為何如此厭世?錦衣玉食,不知讓世間多少人羨煞了!侯府的瓷窯,不知傾注了多少代人的心血與智慧,才有了今天的這個地步,世子兄又怎能輕言放棄?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也不是人人都要去打仗,人人都要去做官啊!百業興廢都關乎國家命運,依小弟之見,若每個人都做好份內之事,便是對朝廷最好的盡忠了,世子萬不可固守一時之念,更不可好高騖遠、自毀前程!」
石槿柔也不知為什麼,她竟一時忘了她與石孝弘在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差異,最後的幾句話說得嚴厲起來,而她心裡也多少有了些慍怒。但即便如此,話一出口,石槿柔便有些後悔,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重了,剛才昏了頭,一時激動才沒顧忌許多。可,她為什麼會激動呢?
石槿柔惴惴地看著石孝弘,她怕石孝弘生氣,更怕石孝弘對她有了反感。
可令石槿柔沒想到的是,石孝弘居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由衷說道:「我沒有看錯賢弟,賢弟是將我看做了真朋友,從心裡關心我,才會這樣點醒我的,不像我平日裡遇到的那些人,只一味地欺瞞我,奉承我。」
石槿柔暗自鬆了口氣,同時,她又對石孝弘廣闊的心胸由衷地欽佩。
…………
送走了石孝弘,石槿柔在小書房內暗自神傷,她忽然格外地想念冉軼成,想念依偎在冉軼成的懷裡在山林中的馳騁,也想念在眾人矚目下與石孝弘的山林結義。
她已無心再去碼頭,她只想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獨自咀嚼內心裡的孤獨與落寞。
「我靜默窗前
依偎著陽光懷抱,
一遍一遍
翻耕記憶;播撒希望
一遍、又一遍
將時間揉碎,以分分秒秒的寂寞,
餵養愛情……」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書房,石槿柔便站在窗前癡癡呆呆地出神。似老僧入定,又似夢遊天外。
風,似乎止歇了,空氣也像是凝固了!而這一切的靜止,卻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於是,風開始刮,空氣也瞬間流動,而石槿柔也立刻驚醒。
隨著一聲「進來」,小憐推門而入。
「公子,盧公子剛剛回家了。不過,盧公子說,後天便是典禮,明天他想去碼頭看看熱鬧。」
石槿柔呆呆愣愣地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小憐看了她一眼,以懇求的語氣繼續說道:
「公子,要不明天您也帶奴婢們去碼頭看看吧,聽人說,現在的碼頭佈置得跟過節一般,知府大人也來義安了,可熱鬧了!對了,還說典禮那天有龍舟比賽呢。公子?」
石槿柔終於完全醒悟了過來,她點點頭說道:「好,不但明天,後天咱們也一起去碼頭,都去!」
小憐聞言一喜,歡呼一聲說道:「公子真好,我這就告訴秀荷姐姐她們去!」
看著小憐蹦蹦跳跳地離開,石槿柔也長出一口氣,對自己剛才的出神和創作的「詩句」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幸好屋中沒有其他人,就算她再臉紅心跳的,也無人知曉。
「安寧郡主要來義安,連太夫人也不知曉嗎?如果太夫人知曉,居然還答應讓石孝弘離開義安,那就明擺著是不想兩人見面了。太夫人寧可選自己做她的孫媳婦,也不願選安寧,可見,如果太夫人知道了自己愛的是冉軼成,那又該是何等的失望啊?!哎……」
石槿柔再次想到安寧郡主,不由立刻醒悟,必須將此消息盡快通知父親,好讓父親安排迎接事宜,若安寧郡主真的在義安境內有了閃失,那父親就是三頭六臂,恐怕也擔不起責任的!
想到此,石槿柔立即又找到丁忠,吩咐丁忠馬上出府去找石原海,並轉告石原海:
「今晚,無論多晚,只要我爹回來縣衙,都要讓我爹到我院子去一趟,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丁忠點頭答應著,急匆匆出府去了。
不到午飯時間,丁忠就回來了,他向石槿柔稟報道:
「老爺知道了,但中午和晚上老爺要陪知府大人吃飯,所以回來早不了,讓您莫要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