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在心中重新審視著自己和父親的處境:來義安不過短短兩三個月,可對義安的認識和瞭解,卻在最近幾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自己的躊躇滿志、揮斥方遒,而今卻變為了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心中的宏圖大志還能否實現?一飛沖天,如鯤鵬展翅於九霄的夢想還能否成真?如果連自保都難以實現,又怎能奢談理想?
石槿柔不甘心,更不會輕言放棄,她是強大的,至少她的內心是強大的,她在提醒著自己:好吧,如果成功一定要在風雨後,那就讓這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風雨沒來,秀荷回來了。舒嘜鎷灞癹
秀荷向石槿柔稟報:「奴婢到四小姐房間的時候,四小姐還在睡,小憐去廚房幫忙了。奴婢和桂香說了會話,才剛要走的時候,四小姐醒了,說是沒胃口,不想吃東西,奴婢又去廚房看了看,便回來了。」
石槿柔站起身,說道:「你隨我一同去看看四小姐。」
主僕二人剛剛走出屋子,便見院門一開,冉軼成一步三搖地領著安心走了進來。
石槿柔一愣,她沒想到冉軼成未讓人通報,便直闖她的宅院。秀荷連忙向前迎上冉軼成,施禮說道:「奴婢見過將軍!」
冉軼成撇撇嘴說道:「將軍?這裡哪有什麼將軍?安心,你看到有將軍了嗎?」
安心答道:「回公子,小的眼裡只有公子,沒見啥將軍。」
秀荷尷尬,石槿柔莞爾一笑,說道:「既然冉公子說沒有將軍,那便沒有。不知冉公子今日為何去而復返啊?」石槿柔一語雙關。
冉軼成道:「世子爺想來便來,本公子就來不得嗎?石賢弟,你未免太偏心了吧?」
石槿柔心道:「你少裝糊塗,人家以為我真的是『賢弟』,自然不會避諱,而你呢?明知我是女兒身,還大搖大擺地想來就來,居然還說我偏心,哎,誰讓自己裝『公子』呢,冉軼成偏偏就鑽了這個空子,讓自己有苦難言。
無奈,石槿柔只得硬著頭皮裝下去,說道:「以冉公子的身份地位,能光臨寒舍,我自是倍感榮幸,又豈敢偏心?」
「當真?」冉軼成有些「壞壞」地追問道。
石槿柔臉頰一紅,並沒直接回答,而是很認真地說道:「冉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冉軼成大大咧咧地說道:「說!」
「是這樣,我有一表姐,是塘州董府的四小姐,閨名淑鸞,心儀冉公子已久,前幾日竟瞞著父母千里迢迢隻身來到義安,只為能再見到公子,所以,且不論冉公子是否在意,我斗膽相求,望您念在她一片癡情的份上,與她見上一面,不知公子能否答應?」
冉軼成立時繃了臉,說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見了又能怎樣?」
石槿柔說道:「見了,傷心一時;不見,傷心一世!」
冉軼成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石槿柔,石槿柔的目光並未躲閃,也看著冉軼成。
好一會,冉軼成歎了口氣,說道:「石賢弟,以後再不要有此類事情相求,這次,本公子看你情面,答應就是了。只是,你須在一旁看護,免得你那表姐失態。」
石槿柔燦然一笑,說道:「多謝冉公子!請隨我來。」
石槿柔等人來到董淑鸞暫居的院子,為了避免尷尬,石槿柔讓秀荷和安心留在了院門外,自己領著冉軼成進了院子。
石槿柔在屋子門口將桂香喊出來,告訴她冉公子——也就是那個「高富帥高公子」要探視四小姐,讓她進去通稟。
冉軼成狠狠瞪了石槿柔一眼,低聲說了句:「居然給我改姓,回頭找你算賬!」
過了好一會,桂香終於出來說道:我家小姐有請冉公子。
不知何時,冉軼成的臉居然紅了,他低頭拽了下石槿柔,石槿柔點點頭,看著冉軼成那拘謹的樣子,心中一陣暗笑,她對桂香說道:「你守在屋外,沒有召喚,不得進屋!」說完,石槿柔便拉著冉軼成進了屋子。
屋子是裡外套間,董淑鸞在裡間,石槿柔拉著已經明顯有些無措的冉軼成向裡屋走,沒想到剛剛掀起簾子,裡面的董淑鸞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鸞兒見過冉公子!」
冉軼成有些慌亂不堪,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更不能伸手去攙扶董淑鸞起來。還好,石槿柔立刻上前攙扶,說道:「表姐,起來吧!冉公子是隨和之人,不必行此大禮。」
董淑鸞站起身,石槿柔這才看清了董淑鸞的裝扮。
董淑鸞穿著一件海棠紅的寬幅曳地裙,外罩一件極淺的松花色緊腰裌衣,頭上戴著赤金的步搖,耳上是一對紅寶石的耳墜子。白面紅唇,極是嫵媚。
石槿柔忍笑看著董淑鸞,心中樂道:「大熱天的,穿成這樣,也不怕捂出痱子。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
其實董淑鸞也是沒有辦法了,她帶的包袱裡,除了兩套尋常的夏季換洗衣服,就是三套華美的秋裝。她根本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見到那日思夜想的人,本以為怎麼也得到秋天才能找到見面的機會,所以才只帶了漂亮的秋裝。
董淑鸞一直低著頭,很淑女的樣子。
冉軼成輕咳了一聲,雙手捻著扇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雙慧眼也目光游離著,不知該看向哪裡。
石槿柔拽了拽董淑鸞的衣袖,說道:「還不快給冉公子讓座?」
董淑鸞機械地說道:「冉公子請坐!」
冉軼成有些慌亂地說道:「不坐了,我來看看小姐,片刻便走!」
聽到冉軼成說「走」,董淑鸞一下子抬起頭,看著冉軼成著急地說道:「鸞兒願服侍公子左右!」
瞬間,石槿柔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