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石原海的職位已經確定下來,接下來了日子他開始忙碌了起來。舒孽信鉞先是按例去宮中朝見皇上,叩謝皇恩。接下來是去吏部填寫或領取各種手續和文件,總之是忙得很。
石槿柔也沒閒著,自石原海選官的第二日起,她就一身男裝地帶著小憐、顧婆子、秀荷和水生開始大肆購物。小到針頭線腦,大到樟木箱子,林林總總買了不少東西。
小憐對於石槿柔的舉動很是不解。一天晚上睡覺前,小憐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我們從塘州出來的時候,您什麼都不讓帶,說是要輕車簡行。可現在我們也馬上就要出發去義安了,您怎麼又突然買了這麼多東西?」
石槿柔笑了笑,含糊地說道:「我們至少要在義安住上三年,當然要多準備些東西了。天晚了,睡吧!」
小憐聽得糊里糊塗的,但自家小姐不願多說,她也就知趣地沒再問。
石槿柔自然是有她的小算盤的,她買的東西雖然看著多,也熱鬧,但都花不了幾個錢。這些天買了這麼多東西,加起來也不過幾百兩銀子。她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給義安縣的人看的,讓他們知道,新任縣令是個家資豐厚的,來的時候帶了四五口滿滿噹噹的大箱子,無論是主還是僕,都是穿金帶銀的。這樣,將來石原海卸任的時候,帶走幾口箱子才會沒人說什麼。
石槿柔當然不是想讓石原海做個貪官,她是想到義安以後,自己開始做生意賺錢。為了不讓別人誤會石原海,所以她才事先做了這些安排。但這些事,她當然不能和小憐解釋清楚。
六月十一是與隋朝雲約好過府做客的日子,明天石原海父女就要離京了。
早上起來,石槿柔換上了一身女裝。水青色的細棉對襟短襖,玉色的素絹羅裙,素雅而不失體面。頭上綰了個雙平髻,只用一枝桃木簪固定,再無其他裝飾,很符合她守孝的身份。
看了石槿柔的打扮,秀荷微微皺眉道:「小姐,您這身裝扮也太素淨了些吧?要不再加對珍珠耳墜?」其實秀荷沒說出口的是,自家小姐的這身打扮,怎麼看都像是個體面的丫鬟。
石槿柔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就好。去隋大人家,呵呵,還是素淨點好。」
上次拜訪隋府,石槿柔意識到隋夫人不是個好相處的,隋朝雲的女兒隋露更是個愛顯擺的,估計上次的玉鐲已經打了她們的眼。現在父親已經得選縣令,在這母女二人面前,自己還是低調點好,否則她們再弄出什麼ど蛾子。
這次去隋府做客,石槿柔決定帶著小憐。秀荷需要歷練,小憐同樣也需要。
將當初囑咐秀荷的話又囑咐了一遍小憐,石槿柔就帶著她,與石原海和水生匯合,一起坐了馬車往隋府去了。
離隋府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馬車就停了下來。
石槿柔好奇地撩起了車簾往外看,但見隋府門前車水馬龍,一片繁忙。
石槿柔疑惑地看了一眼石原海,邀請他們父女來做客,不用這麼隆重吧?
石原海當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他還是領著女兒下了車,帶著小憐和水生走到了隋府門前。
隋府的門房接過帖子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是隋府發出的,但還是奇怪地看了眼石原海父女,之後才道:「石大人,石小姐,裡面請。」
隋家這次對石原海父女的接待遠沒有上次熱情,可是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進門之後,水生和小憐就被人引到了別處,而石原海父女則被領到了一處偏廳。
領路的人將石原海父女帶到偏廳後就急匆匆地走了,連基本的茶水點心都沒給上。
父女倆在偏廳裡枯坐了一會兒,石槿柔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了窗邊。
將窗子半開,石槿柔望向了院中。
院子裡空無一人,異常安靜。院子的中央有顆碩大的棗樹,已經結了指甲蓋大小的青色棗子。一隻不知名的鳥正站在樹梢上,東張西望。
石槿柔悄悄聳了聳肩,又走回來坐到了椅子上。
為了緩解氣氛,石槿柔玩笑道:「爹,可能隋大人家有規矩,對空手上門的客人是沒有茶點招待的。」
石原海脾氣有些倔強,自知道隋朝雲暗中給自己使壞,操縱朝廷選官後,就對他有了看法。這次是礙於面子才來的,但卻說什麼也不肯再帶禮物,哪怕是一包點心。
聽了女兒的調笑,石原海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小柔慎言!」估計是怕隔牆有耳。
石槿柔垂眼應道:「爹爹教訓的是,女兒記下了。」
裝完淑女,石槿柔就又恢復了本性,她狡黠地沖石原海眨了眨眼,輕聲道:「爹,我剛才看了,整個院子裡都沒人的。剛才我們進府時您也看到了,隋府門前的豪華馬車可不少,今天肯定是有貴客來了隋府。隋大人哪有心思和功夫理會我們父女啊!」
石原海淡淡地笑了笑,並不在意。對於他來說,輕視和薄待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了,他早已不是青蔥少年,再不會被這種事擾了心志。
父女倆在偏廳中等了一個多時辰,將近午時,才有僕婦將兩人引向了不同的地方。
石槿柔跟在一個中年婆子身後向內宅走去。
石槿柔微瞇了下眼,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荷包,不動聲色地說道:「辛苦這位媽媽了!今日府中一定很忙碌吧?」
那婆子捏了捏手裡的荷包,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回道:「回石小姐的話,今日府中確實來了不少客人,貴客……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