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築冷笑了一聲:「你可別忘記了,他可是有著中醫的基礎,十八反,十九畏,這些生生相剋的中醫藥理他不會不知道,配合的禁忌他比誰都門清。什麼藥和什麼藥在一起是毒藥,或者是慢性毒藥,甚至不只是藥物,哪怕就是一些我們看似簡單的食物,也有生剋之說的!」
鎮南方有些糊塗了,就在一天以前唐元築不是還在替杜老四喊著屈麼?怎麼才兩天的功夫他的調調兒就變了?他苦笑了一下,這老還小老還小,還真是這樣,那想法啊,一天一個變兒。
唐元築見鎮南方在暗笑,他急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總是出爾反爾啊,那是我之前不知道他在中醫方面還有這樣的本事呢,現在知道了自然就會多想吶。再說了,我和任神父這麼多年的交情,我肯定更要為他著想吧?」
鎮南方點了點頭,他也承認唐元築說的在理,其實唐元築才起個頭鎮南方就已經想到了,之前他和舒逸不是也說過這個問題的麼?現在慢慢看來唐元築說的也沒錯,如果熟悉中藥的藥理以及配伍的一些禁忌再有如果知道得更深刻些,以一些相生相剋的食物為輔助,控制人的中樞神經,然後以特殊的指令誘使他自殺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呢!
「唐老,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細緻的調查的,如果他真是殺害任神父的兇手,一定不會逃過法律的制裁。」
鎮南方也只能這麼說了,現在任神父的屍體已經處理了,就算是沒有處理,警方也經過瞭解剖,警方給出的結果是沒有任何的中毒跡象,你不可能憑空就提出任神父是被杜老四用藥物給弄死的吧!
離開了唐元築的家,小惠一直緊鎖著眉頭:「南方,我覺得唐老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好像很是激動。」鎮南方苦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奇怪的,唐老的老伴死了之後一直和他走得最近的人就是任神父,他和任神父之間建立了一種類似親情的感情,再加上對教會也有歸宿感,這樣的感情自然就要濃烈些了。」
對於唐元築的反常,鎮南方倒是能夠理解,小惠卻說道:「反正我就覺得怪怪的,一個老人了,還那麼不淡定,他可是大儒啊!」鎮南方笑了:「大儒怎麼了?大儒也是人,也會老的,老人吶,很多時候和那小孩就根本沒有什麼分別,和他們說話啊,需要哄的。」
小惠瞪了他一眼:「知道你會哄,你是不是連我也哄啊?」
鎮南方一臉的認真:「當然要哄啊,女孩更要哄,而且呢,哄自己心愛的女孩開心是每個做男朋友的都應盡的義務,要是每天我都把你逗哭得稀里糊塗的,傷心欲死的,你樂意啊?」小惠心裡很是開心,嘴上卻是哼了一聲:「那也得你有那個本事不是?」
鎮南方的腦子裡還在想著唐元築說的杜老四的事情。
杜老四殺了任神父,可能麼?
當然有這樣的可能,就像之前老舒的推測,可能是任神父查出了杜老四曾經殺人潛逃的案底,杜老四沒有辦法要殺人滅口,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杜老四又做了什麼壞事讓任神父給發現了,他是殺過人的人,殺人對於他來說或許已經不算什麼,所以故伎重施,把任神父給殺了。
但鎮南方再細想一下,第一種可能性不太大,任神父是個智者,是一個聰明人,如果他真知道了杜老四的底細,那麼他一定不會隨意就讓杜老四知道了這件事兒,他要麼報警,要麼會想用其他的辦法將杜老四弄走,不讓他給自己惹麻煩。
但他一定不會親自去問杜老四什麼的。
不過轉念鎮南方又冒出了另外的念頭,任神父是個神父,施著神職,雖然他是個智者,但也有著宗教給他的一絲愚慈。
鎮南方所謂的愚慈其實就是一種無原則的善良。
當然,這個有沒有原則也是相對的,或許在任神父看來他是有原則的,神愛世人,神雖然會懲罰世人犯下的罪孽,但他一樣會原諒罪人。
如果任神父真知道了杜老四的底細,也許他還真不會像平常人一樣的報警,相反或許會拉著杜老四,讓他懺悔,勸他改過自新,自我覺悟。
站在一個神父的立場,任神父太有可能會這麼做了。
當然還有第二種可能,就是任神父又發現了杜老四的什麼問題。
鎮南方歎了口氣,這個杜老四,還真把案子給搞得更加的亂了。
當天晚上鎮南方就去了看守所,杜老四暫時關在那兒,他原來做案的當地警方晚幾天才會派人過來把他接過去進行調查。
鎮南方望著杜老四,杜老四的雙眼有些暗淡。
鎮南方遞給他一支煙,他接過去點上了。
鎮南方輕聲說道:「杜老四,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麼?」杜老四先是搖了搖頭,不過接著試探著開了口:「你是為了任神父的案子來的?」鎮南方笑了。
杜老四皺起眉頭:「我說過,任神父的死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或許任神父發現了你的秘密,然後你就把他給殺了,你熟悉中醫,對中藥也應該很是瞭解,想要不著痕跡地殺了他只要在他的食物裡做點手腳就能夠做到,而且還能夠保證警方什麼都查不出來,你說我說得以麼?」
杜老四笑了,笑得有些誇張:「鎮警官,認定任神父自殺的好像也是你們警方吧,現在抓住了我又來這麼一套,是不是想把罪名安在我的身上,然後你們該陞官的陞官,該受獎的受獎啊,不過看在你人還仗義的面子上,真要我認下來也無所謂,反正我是殺過人,殺一個和殺十個的結果都不過是一死,說吧,你想我怎麼承認,我都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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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杜老四這樣子倒不像是在開玩笑,鎮南方有些霧了,如果不是杜老四干的,那麼又是誰殺了任神父,不可能真是自殺吧?如果沒有「九龍翠玉瓶」那檔子事,事到此鎮南方還真有可能相信任神父真是自殺。
杜老四不承認自己殺了任神父,而且他表現出的也讓鎮南方相信他不可能殺了任神父。
杜老四說從內心來說他是很感激任神父的,不管怎麼說,到了教堂以後,任神父對他很是關照,雖然幹的是些雜活,但工資開得不算少,至少和其他從事這類工作的人比要高了許多。
當然這也可能是教會工作的特殊性吧。
而且杜老四還負責了任神父平時飲食的全部工作。
杜老四說任神父這個人很好相處,為人善良,對誰都十分的熱心,平時教友們誰要有大事小事,出錢出力他都很熱情的。
鎮南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他說道:「杜老四,你和任神父應該是走得最近的人了,你可曾聽他說過『九龍翠玉瓶』?」杜老四瞇起了眼睛:「『九龍翠玉瓶』?」他搖了搖頭:「沒有多大的印象,不過任神父是一個對錢啊物啊很淡然的人,應該不會對這些感興趣吧,倒是唐老,我倒是經常聽到唐老說起這些很的玩意,我知道那些是古董,值老鼻子的錢了。」
鎮南方笑了:「唐老之前一直在為你說話呢,他說你人很好,做事勤快,而且也樂於助人,他說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殺人犯呢!」
杜老四咬起了嘴唇:「他真是這麼說的?」鎮南方點了點頭:「當然,你覺得我會騙你麼?」杜老四還是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我沒說你騙我,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他怎麼會向著我說話,其實向來他都對我很不感冒,他對任神父說,我來歷不明,整日裡也是悶悶的,也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有時候任神父讓我來幫他做點什麼力氣活兒,他也不給我好臉色的,如果不是當著神父的面,很多時候錯了飯點他都不帶叫個口的。」
鎮南方「哦」了一聲:「是嗎?真是這樣麼?」鎮南方的心裡有一些震驚,這和唐老自己說的可是大相逕庭啊。唐老明明在自己面前把杜老四誇成了一朵花,而且警察抓了杜老四,唐元築還表現得義憤填膺,還和警方發生了爭執,這一切都表現出他對杜老四的好來。
可杜老四卻說唐元築一直對他有成見的,甚至幫唐元築做事情的時候幾乎連飯都吃不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杜老四已經落網了,此刻他應該沒有必要再對自己說假話,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麼唐元築就在說謊嘍?
從感情上來說鎮南方應該是選擇相信唐元築的,因為唐元築可是朱毅的好友,又是個有名望的大儒,考古學家,物鑒定大師,無論是身份還是背景都不是杜老四能夠相比的。
可是鎮南方受到舒逸的影響,辦案不會因為遠近親疏的原因而武斷。
他低下了頭,大口地吸了幾口煙。
雖然他不想去懷疑唐元築,可如果唐元築在杜老四這件事情上說了謊,那麼唐元築就很有可疑,鎮南方有理由相信之前唐元築表現出來的對杜老四的關切完全是假的,是為了最後提出杜老四可能是殺害任神父的兇手做出的鋪墊,這樣一個反差可以讓人感覺到他的話可信度很高,而不會去考慮和懷疑他說這話的動機。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唐元築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