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晚報》刊登了這則消息,不過只有短短的數十個字,就是一則不帶任何作者觀點與評論的新聞。
鎮南方是在晚飯後看到報紙的,他對小惠說道:「我們到渝城僅僅一周,就發生了三起謀殺案,看來渝城的治安堪憂啊!」小惠還在糾結著孫凱的那案子,她說道:「你說警方是不是已經開始展開調查了?」鎮南方聳了聳肩膀:「我怎麼知道?不過你看看網絡上那些評論,警方能不動起來麼?」
正說著,電話響了。
是舒逸打來的。
「南方,你和小惠是不是在渝城?」舒逸也沒有多話,直接問道。
鎮南方有些納悶,自己和小惠來渝城的事情不是早就告訴過他了麼?鎮南方回答道:「嗯,我們在渝城。」舒逸問道:「那孫凱的案子你們聽說了吧?」
鎮南方看了小惠一眼,莫非小惠真想插手這案子而繞到舒逸那去了?鎮南方「嗯」了一聲,舒逸說道:「明天你去找渝城市局的方局長,看看這個案子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哎,老舒,不帶這樣玩的,這不合規矩,這是刑事案,我們怎麼能夠隨便插手?」鎮南方很是不忿,舒逸這口氣哪裡是和自己商量啊?他還瞪了小惠一眼。
小惠掐了他一爪:「瞪我幹嘛,這不關我的事。」
舒逸那邊也聽出了鎮南方的不滿,舒逸說道:「誰讓你以九處的身份去啊,這是私人幫忙,原本人家方局長是請老師來應急的,因為上面給的時間緊,任務重,市局到現在又還沒有什麼頭緒,方局長和老師的關係不錯就向老師救援了,可老師去了藏地,去看但增師父去了,就連鄧叔也去了,就把這事交給了我,我想既然你們在渝城,乾脆就讓你算了,你不也說了,刑事案嘛,對於你鎮大神童來說應該就只是小兒科罷了。」
聽舒逸這樣解釋,鎮南方的心裡才舒服了些:「好吧,不過這案子主要還是依靠人家警方,我們總不能越俎代庖的。」舒逸「嗯」了一聲:「方局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和警方同步調查,你和小惠可以便宜行事,方局那邊會給你們一個臨時的身份。」
大半夜的,渝城市局刑警隊依舊燈火通明,石磊把盒飯放在盧興的桌子上:「盧隊,快吃吧,明明是晚飯,非得讓你給弄成夜宵了。」盧興這才放下手中的卷宗,雙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奇怪,按案捲上看那個和胡越打官司的傢伙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親人,莫非我們的方向弄錯了,根本就和他那本書的情節沒有任何的關係?」
盧興拿起盒飯,扒了一口,錢必多苦笑了一下:「那人叫肖進南,最初也是大唐印刷有限公司的合夥人之一,不過這個人好賭,據說他的錢啊都讓他給折騰光了,後來還出賣了大唐的股份給胡越,可是呢,他還欠著大唐一大筆錢,這錢賬一抵啊,拿到手的也就十來萬,他氣不過就向法院提出了訴訟,這財產糾紛案就這樣來的。」
盧興皺起了眉頭:「那這和孫凱有什麼關係?他又作的哪門子的證!」錢必多楞了一下:「這案捲上不是都有麼?」
盧興瞪了他一眼:「這麼多卷宗我哪一下子能夠看得完,讓你說你就說唄,賣什麼關子!」
「你還不知道吧,孫凱和肖進南平日裡的關係不錯,據說啊,在孫凱還沒那麼有名氣的時候就認識了肖進南,孫凱早期的書並不咋滴,他第一次出書還全靠肖進南給他介紹了渝城外文出版社的社長,其實也不是肖進南和這社長有多鐵的關係,只是因為渝城外文出版社一直都是大唐印刷有限公司的客戶,肖進南作為公司的副總,股東,他當然多少會買些賬,再說了,不就是送他個書號麼,當時那批書也是肖進南慷了大唐公司之慨,免費替孫凱印的。」
盧興這就很不理解了,既然是這樣,那麼孫凱和肖進南的關係應該很不錯才對,怎麼說肖進南也是自己成功路上的恩人嘛。
「老錢啊,照你這麼說,肖進南可是為了孫凱兩肋插刀啊?」盧興幾大口把飯給噎了下去。錢必多冷笑一聲:「你以為肖進南真是為了孫凱好啊?這批書他雖然沒有要孫凱的錢,可是這小子會動作啊,當年的孫凱諒是個小白,什麼都不懂,什麼書號,版稅這什麼的,他全都是聽肖進南的,最後肖進南可是在他身上狠狠地賺了一筆,那本書後來全都賣完了的,孫凱只拿到了兩萬塊,肖進南卻至少吃掉了十幾萬!」
「不過不得不說,肖進南這小子確實有些本事,這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他可是做得不少。但紙包不住火,還是讓胡越知道了,她找肖進南追回了這筆印刷費用,其實錢也不多,按當時的成本估計也就是幾萬塊,就肖進南找的那點零頭就夠了。不過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胡越和孫凱認識了,那時候孫凱二十三、四的樣子,還沒結婚,胡越卻已經成了家。」
這一整天老錢就一直在忙著這段往事的調查,果然有些收穫。
「胡越向來就喜歡文藝青年,很多女人都喜歡文藝青年,就喜歡他們那股子酸勁!」錢必多向來就對知識分子有成見,他是部隊轉業回來的,文化程度不高,那字只要湊成一個連他這頭就大了。
盧興瞪了他一眼,這老錢,凡事都喜歡帶上自己的情緒。
「揀干的說!」盧興催促道。
老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看我,又跑題了。胡越對孫凱的印象不錯,雖然這次的事情是孫凱起的頭,可她卻只責怪肖進南,而且她也知道孫凱被肖進南坑了,她還想著要替孫凱出頭呢,可孫凱卻沒答應,他骨子裡有著文人的膽小與懦弱……」
「老錢,能不能別夾雜你的評價?」盧興有些不高興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要是傳出去給人曬到了網上,那渝城警方還不被口水給淹死?
老錢尷尬的低下了頭。
「反正打那以後,胡越就對孫凱很是關照,不過兩人倒也沒有傳出什麼緋聞,這一點就連肖進南也挑不出刺來。」
盧興見說得差不多了又繞了回來:「說說吧,孫凱到底是作的什麼證?」
老錢說道:「當時肖進南不是欠著大唐公司的公款麼?而那筆款子絕大多數都是孫凱給付的印刷款,如今的孫凱已經不是以前的孫凱了,他那書可是賺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印,每年光是印刷的費用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盧興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說,每次結款都是肖進南結的?」老錢點了點頭:「是的,肖進南從他這兒拿走印刷費,打了收條,可是卻沒有到公司入賬,整整一年的印刷費用啊!」
盧興覺得這裡面很有問題,一年的費用都沒有給付,大唐為什麼還有繼續為孫凱印刷?老錢卻說胡越覺得孫凱是個老實人,應該不會賴賬的,而孫凱呢,每筆帳都是清了的也不會想到錢竟然沒有到大唐的賬上,加上豐越與孫凱的關係不錯,其他人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盧興點了點頭,要是這麼說倒也說得過去。
盧興摳了下腦門:「這麼說來這完全是肖進南咎由自取,可是老錢,磊子,你們想過沒有,從這所有的情況來看,這個肖進南根本就是一個人渣,就算是官司敗訴,他有可能去自殺麼?這人腦子活,甚至可以說只要他願意,坑蒙拐騙他一樣能夠再弄一筆錢!他為什麼要自殺?」
老錢被問住了,如果從性格上說肖進南確實不應該自殺,那是一個濫賬,扔哪都能活的人,命硬著呢,自殺,還是跳樓自殺,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可是事實卻擺在這兒,除非……
「盧頭,你不會是想要重新對肖進南的自殺案進行調查吧?老大,我可提醒你,我們原本就只有十天的時間,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了,再節外生枝的話我怕就是方局也不會答應,再說了,如果我們真正重新調查肖進南的事情,又以什麼名由?大唐財產糾紛案三個多月前就已經結了,肖進南也死了三個月了,別說是查孫凱的死因,就是查肖進南的死因估計沒個十天、八天也搞不定!」
老錢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盧興卻感覺這一點很關鍵,他還是深深地受到了孫凱那本書的影響,如果能夠證明肖進南是被人下了套,或者肖進南的死也有可疑,那麼孫凱就很有可能在那個案子中說了假話,做了偽證,這就和他書裡的情形對上了,當然僅僅是這樣還是無法查出到底誰是兇手。
而且就算真和假設的一樣,兇手為什麼這麼做,為肖進南報仇?肖進南的身邊好像並沒有能夠為了他而做出這樣瘋狂舉動的事情的人,那是為了什麼?伸張正義?那他完全可以通過法律的途徑,他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審判者吧?
盧興茫然了,他確定三個月前的大唐案和肖進南的死應該就是孫凱案的切入點,可是就如老錢說的那樣,方叢山會同意他翻肖進南的案麼?那樣一來等同於推翻了法院的判決,同時也對孫凱的人品提出了置疑,警方就得準備好承受孫凱那些鐵粉的唾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