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憫農掛了電話,申強緊張地問道:「怎麼說?」周憫農輕聲說道:「上面還真的要成立專案組,不過他說正在和上面溝通,看看能不能以我們省廳來牽頭,這樣能夠掌握主動權,他讓我別擔心,說會處理好的。」
申強又問道:「他有沒有提到我?」周憫農搖了搖頭:「他為什麼要提到你?」申強說道:「他們應該早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了吧?我想你一定早就告訴他們了,否則剛才在電話上他根本就不問你在哪裡,現在怎麼樣了。」周憫農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他倒是很佩服申強,心思縝密,邏輯性也很強,天生是做警察的料。
雖然說他功利了一點,讓人感覺有點投機的嫌疑,可是這也很正常,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申強想要出人頭地也不是什麼壞事。
周憫農點了支煙:「他們確實知道了我們的事情。」申強的心裡有些激動,朱毅他們都能夠和上面溝通了,那不是幾乎有通天的能力?他慶幸自己在周憫農的身上賭對了,這一寶他是押准了的。
申強忙說道:「那個你能不能和他們說說,如果真成立了專案組,讓我也進去,就算是跑腿打雜也好,別的事情我不敢說,阿彩的案子一直都是我負責的,還有就是方仲興的案子,我知道的也比別人知道的要多得多,再有我和他的姐夫晉陽可是好兄弟,這憑這些,我相信我一定能夠幫到他們的。」
周憫農望著申強,不置可否,申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確實有些著急了,沒有顧及周憫農的感受,周憫農現在可還是通緝犯,人家的稀飯自己都還沒有吹涼呢,哪有閒心管自己的事兒。
周憫農知道他的心思,內心也有些苦澀:「這事我只能幫著提一下,但能不能成我不敢打包票,其實我和他們也不是很熟,好像他們是我們雷局的朋友。」申強歎了口氣:「沒事,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不管他了,我們幹我們自己的,該幹嘛我們還得幹嘛,條條大路通羅馬,你說對不,殊途同歸我們一樣是功臣!」
周憫家點了點頭,申強這股子衝勁和自己很相似,一個合格的刑警必須有這樣百折不撓的勁頭。申強也坐了下來:「資料你看了,說說你有什麼想法,我們合計一下該從哪個方向去查,怎麼查。」周憫農說道:「朱老師他們好像更關注阿彩的案子,我覺得我們倒是可以把方仲興的案子作為突破口。」
周憫農取出了關於方仲興案的相關資料:「單從資料上看,方仲興案無論是他對兩個阿彩的屍檢還是他的意外以外熱水器廠的賠償等等都是中規中矩,合理合法的,不過有幾個地方我覺得有疑問。」
申強也想看看這個同行到底有多少斤兩,他微笑著說道:「說來聽聽!」
周憫農並不理會申強那再著考校的口吻,繼續說道:「首先是第一個阿彩的驗屍報告,是在人死後十六個小時內提交的,也就是提交報告的時間是那個阿彩被擊斃後的十六個小時內,報告的具體內容我沒有什麼異議。可第二個阿彩的驗屍報告則是在發現屍體後的八十三個小時後,原諒我計算得這麼精確,十六小時,一天不到的時間,而八十三個小時又是什麼概念,三天又十一個小時。」
「我對比了一下,兩份報告所檢測的內容幾乎是一樣的,相反第二份報告還漏檢了兩項,當然,這兩個項目無關緊要,但如果要檢驗卻也得耗費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周憫農說到這兒望向申強:「我想知道在為第二個阿彩屍檢的時候方仲興手上還有其他的活嗎?」申強搖了搖頭:「據我所知,當時局裡並沒有什麼活需要他做的。」
周憫農說道:「這就是了,而且出報告那天是週四,發現屍體是週一凌晨,同樣五份工作,為什麼會拖了這麼長的時間,當時你們就沒有催促過他要屍驗報告嗎?」申強說道:「催過,只是他當時說是什麼儀器有問題,送修了。」周憫農在紙上做了記錄。
「好,這是我提出的第一點,也就是兩個阿彩屍檢所耗費的時間上相差懸殊太大,是不是儀器問題我想申隊你應該能夠核實。其次,第二份報告在我看來是有問題的,不是屍檢結果的問題,是語法上的問題,你看在結論這一欄,最後兩段話的銜接,你覺得自然嗎?如果我猜得沒錯,中間應該刪掉了一段,至少是刪掉了兩句話,過渡語句。」
申強細細地讀了兩遍,感覺果然是這樣,他說道:「刪掉的是什麼呢?」周憫農聳了聳肩膀:「這個我還真說不清楚,不過我記得叫阿霞的那個女人曾經對我們說過,阿彩失蹤的前一天曾經給她打過電話,約她第二天陪她一起去保健站,雖然她沒有說是什麼事,可是朱老師說很可能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想去檢查一下,證實是不是真的懷上了。」
「因為她和傅春來結婚那麼久了還沒有孩子,真懷上了對她來說是意義重大的。」周憫農說到這兒,申強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你是說刪掉的可能是她懷孕的內容?」周憫農說道:「這個我就不好說了,畢竟這也是我們的猜測,下面接著來說第三個問題。」
「第三個問題就是方仲興的死亡時間是在他提交了第二份驗屍報告的三天後,也就是週一下午三點多鐘,申隊,你覺得他選擇這個時間回家洗澡正常嗎?」申強說道:「很正常,因為那天中午出了趟現場,而他的身上還被污了一身的血漬,還是我勸他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回去上班的。」
周憫農瞇起了眼睛:「也就是說週一他上班的時候一切都正常,也沒有什麼反常的情緒和表現,對嗎?」申強苦笑了一下:「是的,也就是這樣為後來被判定為意外事故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周憫農說道:「那為什麼你卻堅持不相信他是死於意外?」
申強說道:「是因為方仲萍,也就是他姐姐,晉陽的妻子提醒了我,說她在方仲興生日時送給他的那塊手錶不見了,而後來方仲興的妻子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塊表。我清楚地記得,那天中午他和我分開的時候那表還戴在他的身上的。」
周憫農淡淡地說道:「屋裡還少了其他東西嗎?比如說現金,或者其他貴重物品?」申中回答道:「沒有,就獨獨不見了那塊表。」周憫農說道:「我說申隊,就憑一塊表不見了你就那麼肯定他是被人害死的?」申強咬了咬嘴唇:「你不知道那表對他意味著什麼,他和姐姐的感情一直就很好。更重要的是,那塊表後來竟然在一家典當行裡出現了,我和晉陽想要順籐摸瓜,摸出是誰拿去典當行處理的。」
周憫農抬起了手:「我說申隊你等等,家裡的貴重特別一樣沒少,倒是獨獨少了一塊表,還出現在了典當行。這表很貴重嗎?」申強說道:「這倒不是,但對於方仲興來說,他就是貴重。」周憫農說道:「我們現在不考慮方仲興,就單單說那塊表的事。方仲興家裡難道就沒有比那塊表更值錢的了?」申強回答道:「當然有,連櫃子裡的兩萬現金都還沒有動過。」
周憫農這才說道:「這就對了,如果是我我直接就拿走現金了,有必要拿走手錶嗎?要知道現金查起來要難得多,而手錶就不然了。假如他拿走手錶是有另的目的還好說,拿去典當行出賣,還不如拿現金呢!」
申強苦笑了一下:「就是啊,這也是我所疑惑的,我們追到典當行,典當行的老闆說,是個十六七的孩子拿來的,只當了二百元。而那孩子他保證從來沒見過,根據他描述的特徵我們也沒找到那個人。所以我認為拿走手錶的人應該就是兇手,至少他和兇手有著一定的關係,可是為什麼拿表不拿錢,我就想不明白了。」
周憫農笑了:「申隊,你想過沒有,方仲興真是被謀殺的話,那麼誰會知道週一大下午他會在家裡?」申強望著周憫農:「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不過當時我們隊裡知道他出家的人並不少,至少有十幾個,那天出完現場,是當著大家的面我對他說讓他回去洗澡換衣服的那番話的。這兩年我也仔細地排查過,卻沒有查出頭緒。」
周憫農又問道:「從那天的案發現場到他回到家,大約需要多長的時間?」申強說道:「是晉陽開車送他回去的,路上應該需要四十分鐘的樣子。我想過,如果有人通風報信,而正好又有人就在方仲興家附近,那麼這點時間也足夠他們對熱水器做手腳了!」
周憫農點了點頭:「嗯,假如他們是有預謀要殺害方仲興,那麼有一點卻不得不值得我們注意,那就是他們早就算定了方仲興會回家,就算提前有人通風報信也得有人時刻準備著吧?既然是謀殺,就不是隨機的,方仲興出現場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濺那一身的血,你回憶一下,又或者當時是誰有意當作無意地讓他被血濺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