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誠走到舒逸的房前,輕輕敲了敲門,門開了,舒逸望著他,李志誠尷尬地笑了笑:「舒先生,這個,是我不對,我的態度不好,還請你原諒。」舒逸沒有說話,廣仁說道:「好了,這事兒我替舒逸給應下了,走,我們先去吃飯!」
廣仁這樣說了,肖宇忙拉住舒逸的胳膊腆著笑說道:「舒大哥,走吧!」舒逸看了廣仁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順手關上了門。
到飯店坐了下來,肖宇張羅著去點菜,廣仁先開口了:「舒逸,你剛才還在說潘希仁的案子不簡單,到底不簡單在什麼地方你可還沒有告訴我呢!」舒逸看了李志誠一眼才慢慢說道:「兇手的作案手法很熟練,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線索,這說明要麼這個兇手是個慣犯,要麼就是兇手在作案前已經經過了周密的策劃,而且他還有著良好的心理素質!不過我更傾向於後者,不為什麼,感覺!」
「另外,這個案子應該還有後續,因為一直到現在,兇手的動機還沒有暴露出來。」
聽舒逸說到這兒,李志誠看了肖宇一眼,應該是肖宇把案情透露給舒逸他們的吧,雖然他知道肖宇是想從舒逸這兒得到些啟示,可是畢竟還是違反紀律的。舒逸看出了李志誠的心思,他淡淡地說道:「不是小宇說的,這點原則他還是有的。」
李志誠楞了一下:「不是他說的你怎麼可能對案情這樣瞭解?」廣仁歎了口氣:「小李啊,明著告訴你吧,中午的時候你們馬局就來找過舒逸,舒逸已經答應加入你們的專案組了。」李志誠沒想到馬德奎竟然認識舒逸,而且已經來找過他了,李志誠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有些不好意思。
舒逸卻遞過來一支煙:「聽說你們今天去見了李嬌,有收穫麼?」舒逸故意岔開了話題,李志誠心裡有些小感激,李忙把今天見李嬌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然後將兩張照片掏出來遞給舒逸。舒逸看了一眼就交還給他了:「有什麼想法嗎?」李志誠苦笑著搖了搖頭:「說真的,我還真想不明白。」
舒逸淡淡地說道:「我建議你再去一趟潘希仁家看看,我想潘希仁家裡應該還有一張這樣的照片!」李志誠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舒逸說道:「等你在他家裡找到了這張照片以後我再告訴你為什麼。」李志誠覺得舒逸是在故弄玄虛,舒逸又指著兩張照片說道:「另外,兩張照片看上去都舊了,泛黃,可你再仔細看看,兩張照片根本不是同一批洗出來的。這張的相紙是柯達的,那張是柯尼卡的,從陳色上看,劃了叉的這張應該比李嬌給你的這張沖洗時間要晚,大約要晚上六、七年吧!」
李志誠這才發現果然如舒逸所說,相紙是有區別的。他問道:「就憑這相紙你就確定潘希仁的手上還有一張嗎?萬一是他手上的那張丟了,可是這照片他覺得有意義,又找人借來翻拍的呢?」舒逸說道:「我知道你對我的推斷有懷疑,其實我也只是假設,所以我才會讓你先去找,不過看來不把我的猜測說出來你是不會甘心的,好吧,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我覺得這張照片是兇手交給潘希仁的,我們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份死亡通知單!」
舒逸根本就不管李志誠臉上的震驚:「潘希仁為什麼要把這照片寄給李嬌,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發送那樣的一條短信?你想過嗎?」李志誠說道:「我問過李嬌為什麼要和潘希仁離婚,可是李嬌去不願意說,對了,好像是潘希仁對他說了謊,李嬌說她容不下半分的謊言,哪怕那謊言是善意的!」
舒逸搖了搖頭:「這個女人自己就在說謊,李大隊長,你想想,人這一生總是活在謊言之中的,有意識的謊言,無意識的謊言,惡意的謊言還有善意的謊言!就比如有時候應酬話,面子話,大都是謊言,就像我們去誰家,正碰上吃飯,主人家明明就知道自己的飯菜不夠,可還是會很熱情地問你吃了嗎?沒吃一起吃吧,那時候他的內心卻希望你是吃過了,那樣可以避免很多尷尬,主人家的熱情帶著虛偽,我們可以視為欺騙,而你作為客人,或許也因為某種原因,會客氣的婉拒,但你卻根本就餓著肚子,你說這算不算欺騙?」
李志誠很贊同舒逸的話,舒逸說道:「我們一天至少要說兩到三句謊話的,當然,都是沒有惡意的,也不會傷害到別人的,不過謊言就是謊言,不是嗎?李嬌說她一點欺騙都容不下,可能嗎?這本來就是個悖論!」
李志誠輕聲問道:「舒先生的意思是李嬌在說謊?」舒逸說道:「至少在這個問題上她說了謊,另外,潘希仁給她發的短信,她應該是明白的,如果我猜得沒錯,她和潘希仁的離婚並不是什麼謊言不謊言的,而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壓力,而他們兩人的感情卻是很深的!」李志誠瞇起了眼睛:「看來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很可能與案子有直接的關係?」舒逸說道:「有沒有關係不好說,但對於我們偵破案情卻一定有幫助!」
李志誠又問道:「那她是不是也能夠理解這照片的含義?」舒逸說道:「應該不明白,她和你們的談話很是從容,鎮定,既然她和潘希仁的感情很深,哪怕是因為壓力離婚了,也並不影響他們的感情。如果她真知道潘希仁是怎麼死的一定不會這樣淡定,多少情緒會有些波動,可是你們只看到了淡淡的悲傷,那是她的正常情緒表現。」
一餐飯吃下來,李志誠對於舒逸有了很深刻的瞭解,這是一個思維縝密,邏輯性很強的人,而且對於人的心理把握得很準確,還精通演繹法,知識也很是廣博。吃完飯,李志誠接到了馬德奎的電話,原來馬德奎已經知道了他來找舒逸的事情,是廣仁打電話給馬德奎的。馬德奎告訴李志誠,讓他請舒逸明天就去局裡,正式參與專案組的工作。
可是就在凌晨兩點多鐘,舒逸的電話響了。舒逸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李志誠打來的:「舒先生,我們剛剛接到報案,密月縣的劉縣長出事了,被人刺死在縣府的小花園裡,案發時間應該是凌晨一點到兩點,案發現場和潘然仁的很相似,也是有一堆瓜子殼,還有那瘸腳的足印!我們馬上要到密月去,舒先生要一起去嗎?」舒逸說道:「去。」
十幾分鐘後,李志誠的車來接上了舒逸就往密月縣趕去。密月縣是隸屬於燕京的一個郊縣,從市區過去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車上除了李志誠還有肖宇和另一個警察,李志誠說道:「舒先生,還真讓你和馬局說對了,潘希仁的案子只是個開始,現在又出了劉松竹案,我已經提請並案偵察了。」
舒逸點上了一支煙:「這個劉松竹應該也是潘希仁的大學同學吧?而且他一定也在那張畢業照上?」李志誠點了點頭:「是的。」此刻李志誠對舒逸算是徹底地佩服了,舒逸一句話就點明了案子的關鍵所在。李志誠說道:「這樣一來我們也有了調查的方向,我懷疑兇手很可能也是照片中的一個,而這個人應該和潘希仁他們的關係很要好,明天一早我們就分頭對在大學時代與潘希仁、劉松竹關係比較要好的人進行排查!」
舒逸信口問道:「對了,你們誰喜歡吃瓜子?」另一個警察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喜歡!」舒逸笑道:「給你一斤瓜子你大概要吃多久?」那警察說道:「最快的話也得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舒逸說道:「差不多吧,晚上我一個人消滅了一斤瓜子用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不停的吃,都上了火了。」李志誠馬上明白了舒逸的意思:「舒先生,你是在說現場的那堆瓜子殼嗎?」舒逸點了點頭:「兩個現場都發現了瓜子殼,而以瓜子殼來看,幾乎足足有一斤瓜子,試想,兇手作案怎麼可能先提前在案發現場呆這麼久?」
肖宇插話道:「舒大哥,據說這次在劉松竹的案發現場瓜子殼還要多些,估計大約有兩斤瓜子的量!」舒逸笑了:「兩斤?那不得站在冷風裡干站兩三個小時?」李志誠說道:「看來瓜子殼是兇手願意留在現場的,想要攪亂我們的視線。」舒逸瞇著眼睛,嘴裡卻在輕聲說道:「一斤,兩斤,我總覺得這瓜子殼應該代表著什麼,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肖宇說道:「不過有一點我們應該可以肯定吧?那就是這個兇手很喜歡吃瓜子。」舒逸看了他一眼:「你就那麼確定他喜歡吃瓜子?」肖宇楞了一下:「要不然他弄這些瓜子殼做什麼,總不會他只是喜歡剝瓜子殼玩吧?」舒逸說道:「或許他根本就不喜歡吃瓜子,瓜子殼也許只是他的一個儀式,你們別忘記了,一些復仇類的連環殺手,他們從內心裡會有一種自我派生的正義感,他們把自己當成正義的化身,在作案的時候他們會有自己的一套儀式,在他們看來這儀式就好比他們對死人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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