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方的面色凝重,如果真如自己所說,整個漭鎮的人都在說謊,那麼想要聽到一句真話就太難了。當然,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這應該才是解開一切疑問的關鍵。鎮南方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只是他的一種感覺,他現在開始理解舒逸為什麼常常提到感覺這個詞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
謝意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我們得從市裡往下查了。」鎮南方搖了搖頭:「如果整個鎮子裡的人都在說假話,他們報到市裡的資料信息也不可能是真的。」小惠說道:「那我們就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鎮南方笑道:「那也不一定,也許運氣好,我們會碰到一個說真話的人,總是有人會說真話的。」
謝意說道:「這樣看來,接下來一切都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鎮南方說道:「和尚,你繼續監視王淑琴的家,看看警察什麼時候撤走,他們會把王淑琴怎麼處置。」和尚點了點頭。和尚的話不多,畢竟辦案他並不是行家,所以對於鎮南方的話他不會置疑,舒逸能夠看重鎮南方,他相信舒逸的眼光。
鎮南方又說道:「謝意,你多和鎮上的人接觸下,看看能否在鎮上找到精通風水的人。」謝意說道:「嗯,這事交給我吧。」
和尚和謝意離開後,小惠說道:「那我呢?」鎮南方說道:「我們再到祠堂去一趟。」小惠說道:「還去?」鎮南方微笑著說道:「怎麼了?」小惠嘟了嘟嘴:「剛才我們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嗎?」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誰說我沒有收穫?」小惠眼裡閃著光亮:「啊?你發現了什麼?」鎮南方說道:「我發現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現。」小惠聽了以為鎮南方在逗她,她狠狠地在鎮南方的身上打了一巴掌:「什麼意思嘛?」
鎮南方說道:「一個謀殺了兩條人命的殺人現場,怎麼可能會這麼乾淨?有時候,沒有發現就是發現,至少我們已經知道這個殺人現場是有人故意打掃得很是乾淨的。能夠把善後工作做得這樣徹底的,你想想,除了郭軒他們還能有誰?」
小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你懷疑郭軒還真是有些道理。」
鎮南方笑了:「走吧!」小惠說道:「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既然明明知道現場已經被徹底打掃乾淨了,我們再去又有什麼意義呢?」鎮南方淡淡地說道:「犯罪現場的清理都會有一個交換原則,從刑偵學的角度看,你想要從犯罪現場取走什麼或者抹去什麼,他必然就也一定會留下些什麼,只要細心一點,我們一定能夠發現的。」
帶上了院門,小惠說道:「既然有這個什麼交換原則,為什麼剛才你什麼都沒發現呢?」鎮南方說道:「因為剛才我並沒有看得太仔細,不能讓郭軒他們太有戒心。」小惠笑了:「怪不得,郭軒後來看你的目光中有不屑與嘲笑!」鎮南方「哦」了一聲:「沒想到你也學會察顏觀色了。」
鎮南方他們才走沒多久,羅先生便敲開了王一民家的院門。
王一民望著羅先生微笑著說道:「羅先生,有事嗎?」羅先生說道:「沒事,就是一個人悶得慌,所以我就過來坐坐,沒打擾王先生吧?」王一民忙說道:「沒事,離中午飯還有一陣子,現在沒什麼事。羅先生,來,喝杯茶吧!」說完他站起來給羅先生泡了杯茶。
羅先生望著院子裡的石磨說道:「王先生,你這石磨好像很久都沒用了吧?」王一民扭頭望了一眼那石磨,苦笑著搖了搖頭:「那玩意一次都沒用過。」羅先生笑了笑:「既然都不用為什麼要放在這裡啊?」王一民說道:「我們搬進來的時候院子裡就已經是這樣了,這宅子是柳香的父親留下的老宅。」
羅先生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對了,這石桌凳也是嗎?」王一民楞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這倒不是,這石桌凳是後來我請石匠來打製的。」羅先生皺起了眉頭:「位置也是你自己選的嗎?」王一民笑道:「這倒不是,是石匠說這個位置不錯,我感覺也還可以,就放在這兒了。」
他這裡抬頭看到羅先生的眉頭皺起,忙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羅先生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王一民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麼有問題的是石匠,可石匠為什麼要誘騙王一民布這樣一個風水局呢?如果王一民說的是假話,那麼他自己本身就應該是一個風水的行家。
羅先生笑道:「沒有問題,我只是隨便問問。」王一民說道:「哦,我還以為這樣擺放會有什麼不妥呢!」羅先生說道:「沒什麼,好了,我就不打擾王先生了,估計你也快要做午飯了吧?」王一民點了點頭:「是啊,也不知道小鎮他們什麼時候來。」
羅先生站了起來:「那你先忙,我四下裡走走去。」
王一民說道:「好,羅先生自便吧,一會記得早點回來吃午飯。」羅先生微微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的。」
羅先生走出了王一民的院子,長長地出了口氣。王一民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看來石磨的事情他確實不清楚,至於那套石材的的桌凳,多半是那個石匠在搗鬼!他原本還想問問石匠現在在什麼地方的,可又想想,這樣難免會引起王一民起疑心,萬一不是石匠的問題,而是王一民本身就有問題,那麼自己就太著痕跡了。
鎮南方和小惠重新來到了祠堂外邊,鎮南方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向不遠處的小河邊走去。祠堂在鎮子的西邊,出西邊不遠就是鄰鎮的地界了。鎮南方在河邊蹲下,望著河水:「郭軒說作案的石頭是從河裡撿的。」小惠問道:「那又怎麼樣?」鎮南方指著祠堂牆角堆放得整齊的土磚說道:「你說,從那隨手拿起一塊板磚不比到河邊來撿一塊石頭要隨手得多嗎?」
小惠也覺得有道理:「是啊,可為什麼兇手偏偏要選擇河裡的石頭呢?」
鎮南方說道:「兩種可能,第一是這個兇手有潔癖,牆角的土磚有一些年頭了,很髒。第二是兇手是經河邊過來的,這樣他從河裡拿起石頭倒也算是隨手了。」小惠問道:「哪種可能大一些。」鎮南方說道:「兇手用河裡的石頭,看來是早就預謀好殺王河林夫婦的,如果是臨時起意,他根本不可能來得及到河邊來拿石頭。」
「如果他沒有預謀,而是像我們說的,只是經過,順手拿起來作案,那樣說不過去,因為大半夜他根本就看不清來的人是什麼人,順便撿塊石頭傷人,除非這個人是瘋子!」鎮南方淡淡地說道。
鎮南方說到這裡,他自己卻楞住了。
小惠問道:「你的意思是第一種的可能性要大些?」鎮南方抬手制止了小惠的話,他皺起了眉頭,小惠知道鎮南方一定又想到了什麼。半天鎮南方才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王淑琴殺死了王河林夫妻,王淑琴的精神有問題,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小惠說道:「這倒是很有可能,不過王淑琴看上去那麼瘦弱,我怎麼也想像不出來她怎麼能夠做到。」鎮南方苦笑道:「因為是她,所以王河林夫婦才不會那麼戒備,她也才更容易得手。算了,別亂猜了,還是先進去看看吧,或許我們能夠在祠堂裡找到答案。」
兩人慢慢地走進祠堂。
鎮南方才跨進祠堂,便蹲下身來,看著高高的門檻兒。他看得很仔細,彷彿像是要看清楚門檻上的每一粒塵土。小惠靜靜地跟在他的身旁,不敢打擾他。
鎮南方站了起來,他閉上了眼睛,他在想像著王河林夫婦走進祠堂的一幕。
郭軒說過,石頭是重重地擊打在兩人的後腦勺的,一擊斃命,這力道得有多重?
兇手是尾隨著兩夫婦進祠堂的,而不是事先埋伏在祠堂裡面的,說明兇手並不知道二人到底會去哪裡,他一路尾隨著,伺機對王河林夫婦下手。這樣看來,兇手再刻意去河邊撈塊石頭的可能性並不大,那麼那塊石頭又如何解釋呢?
鎮南方好像跟那塊石頭較上了勁。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那塊石頭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他卻覺得這塊石頭或許就是打開這起謀殺案的一把鑰匙。
鎮南方睜開眼睛,慢慢地向右邊的刻意走去,他的一雙眼睛留意著腳下,那樣子就像是生怕不小心踩死螞蟻一般。一直到了房間的門口,鎮南方突然蹲了下去,像是從地上撿起了什麼。小惠湊上前來:「怎麼了?」鎮南方攤開手,是一根膠筋,上邊還纏著兩根頭髮。
鎮南方笑了笑,放進了口袋。然後他走進了房間,指著門後的位置說道:「你看那兒,就是發現凶器的地方。」小惠說道:「我記得郭軒說石頭上沾著鮮血,那麼極有可能會印上兇手的指紋啊!」鎮南方說道:「沒有,石頭上有血手印,可卻沒有指紋。而整個兇案現場就只有作為凶器的石頭這一條線索。」
鎮南方的眼睛望向床底下的那幾隻陶罐子:「不對,好像少了一個!」小惠說道:「什麼少了一個?」鎮南方說道:「陶罐子少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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