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虹從坤包裡掏出一包女士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煙圈。
「我並不否認,起初我和天明是真心相愛的,那幾年的快樂時間,我感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隨著天明的事業有了起色,他開始越來越忙碌,再也不能夠像以前那樣,經常陪在我的身邊。」
池虹蹺起二郎腳,身子微微向車門上靠了靠,目光望著前方:「其實我能夠理解他,我們的結合併沒有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說實話,當時池家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一個退伍軍人,還是農村出來的,除了身體好以外,一無所有。就連我父母都說我,問我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愛一個人根本就是毫無道理的。」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感情的事情是很微妙的,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池虹說道:「正因為這樣,他比別人更加勤勉,或許是軍人的特質,他做事情雷厲風行,一絲不苟,也特別能夠吃得苦,下得濫。他知道池家願意出錢給他做生意是因為我,他說一定要爭口氣,讓池家人知道我池虹沒有看錯人。」
舒逸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池虹繼續說道:「說真的,當初聽到他這話的時候我很感動,我哭了,因為我知道他這話裡蘊含了多麼深刻的愛意。所以就算他沒有時間陪我,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可是漸漸地,我發現他變了,他開始對我有了戒備的心理,之前每次從公司回來,他都會很有興致地把公司發生的事情告訴我,有時候還拉著我和他一起討論,甚至還會問我的意見。」
「可後來,他回來以後對於公司的事情總是閉口不談,我稍微問問,他也會很技巧地岔開話題。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很為他擔心,我在想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於是我悄悄地跑到公司去看了看,公司一切運轉正常我才放下心來。但靜下來以後,我開始想他為什麼現在會這樣?慢慢地,我才發現,他是對我有了戒備,他怕我,不,是怕池家的人看到公司蒸蒸日上了,下山來摘桃子。」
舒逸說道:「資金是池家提供的,他只是個執行管理者,就算池家有這種心思也很正常啊!」池虹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如果能夠像你這樣想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了。你知道嗎?在公司走上正軌以後,他竟然背著我拿著錢去還給我父母,當然,附帶上了高額的利息。」
舒逸說道:「他是不想池家染指恆藝。」池虹說道:「他這樣做讓我父母怎麼想?我父母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們的婚姻是不是出現了什麼狀況,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地就對天明是一頓斥責,還把天明攆了出來,錢自然也不可能收下。我父母當時就說了,他們那錢是給我的嫁妝,既然我拿給天明創建了恆藝,那麼恆藝就是我和天明兩個人的。」
「天明那天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把一袋錢扔在了客廳的茶几上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我怎麼叫他都不開,我心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了,我越想越害怕,於是我不停地敲門,終於,他把門打開了。」池虹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望了一眼舒逸。
「我說這些你會不會覺得乏味?」她淡淡地問道。舒逸說道:「怎麼會呢?」
池虹說道:「我敲了很久,他終於把門打開了,看到他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不,確切地說他當時的樣子讓我感覺很恐懼,他的頭髮像是立了起來,臉色鐵青,特別是他望著我的那眼神,那目光凌厲得就像兩把尖刀,要刺穿我的心臟。我當時就覺得呼吸都停滯了,我望著他,身子卻在發抖,過了好久,我才平靜下來,我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竟然又把門關上了。」
舒逸問道:「後來呢?」
池虹說道:「剛好就在他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天空中響過一聲雷鳴,我竟然被嚇哭了,可我的哭聲竟然沒能夠引起他的關注,我絕望了,就在這時家裡的電話響了,我木然地接起電話,是我父母親打來的,我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那一刻,我的心很冷了,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裡。」
「我都不知道那一夜我是怎麼入睡的,我的枕頭已經被我的淚水給濕透了。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應該說我壓根就沒睡,他好像也沒睡,從書房出來見到我也沒說一句話,洗了個臉就準備出門。我叫住了他,我告訴他從今天開始我會到公司去,因為公司也有我的一份。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望著我,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舒逸笑了:「這很出乎你的意料,對吧?」池虹也笑了,她的笑容竟然很是嫵媚,楊潔就遺傳了她的嫵媚。
池虹說道:「是的,我原本以為他會很激動,很氣憤,會大發雷霆,會說我也和池家一起來打他公司的主意,可他沒有,只是點了點頭。我和他一起出門的,坐著他的車子去了恆藝。一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到了公司,他把我叫進了他的辦公室。我知道他終於忍不住了,要和我談判。」
舒逸輕輕地說道:「嗯,既然已經談開了,肯定得有個講究的。」
池虹點了點頭:「他把我叫進去後,關上了門。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他張口說出的第一句話,他說,池虹,既然你們池家覺得這個公司池家也應該有份,那麼我也沒什麼話說,你提出要進公司,職務,部門由你自己選擇,另外你佔10(百分號)的股份,女兒占25(百分號)的股份,不過她現在還小,由我代為管理,我持有公司51(百分號)的股份,有絕對控股權。」
「其實我並不在乎這些,我只是想看看在他的心目當中我到底占的是什麼位置,那時候小潔還小,跟著我的父母,我聽他既然這樣說,也沒有什麼異議。但他又說他約了律師,要當著我的面立份遺囑,就是一旦他出現什麼意外死亡,他的51(百分號)的股權由我和小潔平分。這件事情小潔應該告訴過你了吧?」池虹問道。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不然按照繼承法,他的51(百分號)股權你先繼承一半,另一半才由你和楊潔平分。」池虹說道:「是的,其實當時我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他這樣做,就是死也不會讓池家的人控股公司。」舒逸說道:「他這樣做其實也無可厚非,雖然是池家拿錢出來給他創業,可最初也沒說是投資,在他看來算是暫借,突然池家來這麼一手,他很難接受。」
池虹歎了口氣:「可是他如果是先和我溝通,由我去還我父母的錢,你覺得他們會那樣對他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從來沒有,從那時起我才明白,原來在他的心裡,我根本趕不了他的恆藝。」
「我對他說,我要做公司的副總經理,要分管財務部和市場部!他聽到我的選擇,好像對我也很失望。不過他還是在公司宣佈了,從那天起,我便開始插手公司的管理,而我們的冷戰也開始了。」
舒逸說道:「你們的冷戰一直持續到現在?」池虹點了點頭,望著舒逸苦笑:「我試圖找他溝通,可他拒絕了,一次次地拒絕了。後來我才清醒地意識到,我們的感情就這樣玩完了。不過為了恆藝,我們在外人面前仍舊是很恩愛的夫妻,就連很多競爭對手都羨慕我們,說我們的夫妻店開得很紅火。」
舒逸笑了:「嗯,這個楊潔給對我說了。」池虹的眼睛盯在舒逸的臉上,舒逸有些不自在了,池虹說道:「看來小潔是真心喜歡你了,她竟然把家醜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你。」舒逸微微地紅了臉:「小孩心性,過了就算了,再說了,我有女朋友了。」舒逸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咯登了一下,他想到了沐七兒,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池虹也幽幽地說道:「哎,我也知道小潔是一廂情願,不過如果你拒絕她,請婉轉一點,小潔的心氣高,別太打擊她了。」舒逸說道:「看來你挺關心她的嘛。」池虹白了舒逸一眼:「廢話,她是我的女兒,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在乎她嗎?」
舒逸輕輕說道:「可在她的心裡,你並不是一個慈母。」池虹像是楞了一下:「哦?是嗎?那可能是她小時候我對她過於嚴厲了吧,她父親很寵她,有時候慣得不成樣子,別人家都是慈母多敗兒,我們家則相反。為這事我找天明吵過幾次,可沒有任何的作用,最後只能我對她嚴厲些了。」
舒逸最後才把話題扯到了譚詩萍的身上:「我聽楊潔說譚詩萍最初是楊董先認識的?」池虹點了點頭:「是的,他們認識那會我們都還沒結婚呢,熱戀的階段。天明就這一點好,就算我們鬧成這個樣子,他並沒有在外面有什麼緋聞,當然,我想他一定也有自己解決那方面需求的渠道,我也管不了,我們誰都沒有提出過離婚,或許是一種默契吧。」
舒逸望了池虹一眼,他有個問題,卻不知道什麼問出口。想了想他還是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冷戰後,一直都沒有夫妻生活?」池虹避開了他的目光,紅著臉點了點頭,舒逸又問道:「那你呢,這二十多年有自己的解決辦法嗎?」
舒逸問完自己也臉紅了,不過這個問題在他看起來很重要,非常重要。
池虹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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