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和鎮南方一路只是就著淡淡的月光前行,並沒有用照明的工具。二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在這靜謐的夜裡,彼此還是能夠聽得清楚真切。
前面就是千牛谷了,舒逸向鎮南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二人便不再說話了。
兩人用了很短的時間便穿過了千牛谷,到了大峽谷的入口。鎮南方忍不住輕輕問道:「老舒,你就那麼有把握能夠找到那個肖不離?」舒逸點了點頭,他的一雙眼睛一直在四下裡搜尋:「留心磷光。」
鎮南方明白了,舒逸一定是在肖不離的身上留下了磷粉,只是他是怎麼做到的?對了,一定是在肖不離和葉清寒交手的時候。
夜晚的大峽谷更顯得寂靜、詭異,兩邊陡峭的山崖,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面紗,多了一分神秘與猙獰。舒逸輕輕對鎮南方說道:「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地方躲起來,不要管我。」鎮南方點了點頭。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前面有白光閃爍,那是強光手電發出的光亮。舒逸向著光亮衝了過去,鎮南方也緊緊跟在舒逸的後面,只是他發現舒逸的速度好快,根本不是自己能夠跟得上的。
舒逸看到人影晃動,兩條黑影正迅速和峽谷深處閃去。
舒逸再一次加快步伐,他不擔心鎮南方,鎮南方很鬼,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就這一瞬間,舒逸已經和鎮南方拉開了三四百米的距離,舒逸一定要攔下那兩個人,他相信這兩個人一定能夠解開他心裡的一些疑惑。
那兩個人並不知道有人在跟蹤他們,兩人在一個小洞前停了下來。原本準備現身的舒逸也隱入了黑暗之中,他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想做什麼。只見其中一個人從身上取出一樣東西,動了下手腳,那玩意冒出了濃濃的煙霧,那人把東西扔進了洞裡。
舒逸離得並不遠,最多二三十米的樣子,他聞到了被山風吹過來的煙霧的氣息,是催淚彈!看來他們是想把什麼人從洞裡熏出來。
鎮南方也趕了上來,在距離舒逸三四十米的地方藏了起來,這是他認為安全的距離。
舒逸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兩人和洞口,半分鐘後,一道身影從洞穴中衝了出來。那黑影才衝出洞口,那兩人就把他攔了下來,兩人的手中都多了一柄長長的倭刀,向著黑影攻去。那黑影身手也不弱,雖然赤手空拳,但他左閃右避,不慌不亂,甚至還能夠找準對方的破綻,出拳反擊。
舒逸看到了黑影的輪廓,而在黑影閃躲跳躍的時候,他看到了黑影頭上的一點磷光。黑影便是肖不離,原來他竟然是住在洞穴之中。舒逸動了,那速度宛若鬼魅,最吃驚的自然是鎮南方,他從來就不曾想到,看上去和自己一般文弱的舒逸竟然有這樣強勁的一面。
舒逸在二人的背後下手了,只見他突然就貼到了其中一人的後背,雙手端住了他的頭,用力一扭,那人便軟軟地倒下了,另一個人被舒逸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就在他發呆的剎那,肖不離的雙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胸口,他飛出去數米遠。
舒逸叫道:「留活口。」但已經晚上,肖不離一個躍起,膝蓋狠狠地砸在那人的咽喉處,那人哪還能活?舒逸有些後悔,早知道剛才自己下手就別那麼狠了。他望著肖不離,輕輕問道:「他們是什麼人?」肖不離冷冷地望著他,目光中有著戒備,他的拳頭還是緊緊地握著,彷彿只要一不對勁就會與舒逸生死相搏一般。
舒逸說道:「認識一下,舒逸,國家安全部五局九處處長。」肖不離冷笑道:「五局只有八個處。」舒逸點了點頭:「對,五局原來是有八個處,不過我去以後就變成了九個。而且九處雖然掛在五局,卻不受五局的管束,我只對嚴部長負責。」肖不離說道:「葉清寒呢?」舒逸說道:「回京了。」
肖不離說道:「你是專門來負責這個案子的?」舒逸並不明白肖不離說的這個案子到底是哪一個,他說道:「九處現在負責六年前的彭剛案和五個偵察員失蹤的案子。」肖不離說道:「失蹤?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五個失蹤的人除了我,全都死了。」
舒逸說道:「對,在大洞裡我們發現了他們的屍體。」肖不離的神色黯然:「可惜,我救不了他們。」舒逸淡淡地說道:「為什麼你還活著?」肖不離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我必須活著,如果我死了,誰為他們報仇。」
舒逸說道:「可你為什麼不回來,把真相說出來?」肖不離冷漠地說道:「回來?匯報?還是回來送死?」舒逸說道:「什麼意思?」肖不離說道:「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舒逸正待說話,鎮南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我明白,老肖,是老肖吧?」他扭頭問舒逸,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肖不離說道:「他是誰?」舒逸說道:「我的徒弟。」
鎮南方說道:「老肖,是不是隊伍裡有內奸?」肖不離見鎮南方雖然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說起話來卻那麼的老氣橫秋,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鎮南方說道:「老肖,你一直守在這裡,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吧?不然這兩個人也不會想要殺你。」
肖不離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一直都很是警覺,舒逸說道:「肖不離,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希望你能夠試著相信我,因為我是彭剛的朋友,而我之所以願意接手這個案子,也是因為彭剛。」肖不離說道:「是嗎?可你怎麼能證明你沒對我說謊。」
舒逸淡淡地說道:「你要我怎麼證明?」肖不離皺起了眉頭,舒逸算是把他問住了。
舒逸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彭局一手帶出來的吧?秦雪認識嗎?」肖不離抬起頭說道:「秦大姐?」舒逸笑道:「如果秦雪為我作證呢?」肖不離臉上露出喜色:「秦大姐也來了?」舒逸說道:「她大概這一兩天就到西明。」肖不離說道:「真的?」
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
肖不離說道:「那好,秦大姐如果到了,你帶她來見我,到時候我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你們。」舒逸說道:「你的這個藏身之所已經暴露了,你一定會換個地方吧?到時候我們怎麼找你?」肖不離說道:「後天中午我來找你們,告訴我你們的住處。」舒逸把住處告訴了他,鎮南方笑道:「我說老肖,到時候你不會這穿成這樣出來嚇人吧?」
肖不離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兩個月的野人生活,他早已衣不蔽體了。鎮南方還沒長開來,他的衣物自然不適合肖不離,肖不離的眼睛望向了舒逸,舒逸臉上露出苦笑,瞪了一眼鎮南方,然後慢慢脫掉了外衣,扔給了肖不離,肖不離說道:「我好像更需要褲子。」
舒逸很不情願地脫下了褲子,還好,他裡面穿的是一條四角褲衩,肖不離看到舒逸掏出來的槍,眼睛一亮,便閃身上去想把槍給拿起來,不料想舒逸的動作更快,手一抄,槍就握在了手上:「這玩意不能給你。」
肖不離尷尬地笑了笑,撿起舒逸脫下來的衣褲籠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說道:「好了,我得去找住的地方去了,你們走吧,不送了。」說完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舒逸等肖不離走後,慢慢地走向地上的兩具屍體:「南方,手電。」鎮南方掏出手電,遞給舒逸,舒逸打開手電,慢慢地檢查著屍體。和他想的一樣,兩個人右手的手臂上都有著刺青,新月會的標誌,只是這兩個人的年齡不會超過四十歲。
他們用的確實是日本的倭刀,兩人都是一身黑衣,蒙著面,舒逸仔細地搜了下二人的身上,除了幾枚煙霧彈以外,沒有找到任何別的東西。鎮南方說道:「老舒,走吧,在他們身上你是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的。」
舒逸微笑著說道:「確實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不過他們卻告訴了我一件事情。」說完舒逸便往回去的方向走了,鎮南方追了上去:「什麼事情?」舒逸說道:「不告訴你。」鎮南方說道:「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舒逸說道:「哦?說來聽聽。」
鎮南方說道:「他們是本地人,一,他們身上沒有多餘的贅物,二,他們對谷裡的地形十分的熟悉。」舒逸點了點頭:「嗯,他們甚至還很有可能就住在峽谷的深處。」鎮南方笑道:「老舒,涼快吧?喲,好像要起風了!」
兩人回到住處,門竟然關了。鎮南方抬手便要敲門,舒逸攔住了他:「我翻進去給你開吧。」鎮南方搖了搖頭:「不,我就想讓大家看看我們舒大處長的風姿,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情。」舒逸沒想到這小子會在這時候敲詐自己,他沒好氣地說道:「說!」鎮南方說道:「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厲害,只要你答應教我,我就不說。」
舒逸白了他一眼:「我可沒時間教你,這樣吧,我給你找個師父,小和尚,怎麼樣?」鎮南方歎了口氣:「那好吧,勉強接受了。」舒逸閃身便上了牆,他給鎮南方開了門,兩人往房間走去,已經是半夜兩點多鐘了,他們躡手躡腳回到房間,舒逸進了房間,沒有開燈,但他還是發現了床邊竟然坐著個人,舒逸伸手拉亮了燈,他看到了椰海。
椰海同時也看到了舒逸,舒逸的臉紅了,他的形象一下子都毀掉了,上身只有一件背心,下身一條四角褲頭子,戴著眼睛,手上提著一支槍。這樣子讓椰海先是一驚,然後笑了。舒逸問道:「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