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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 V331 文 / 血瞳琉璃夜

    沒有人能抵擋住歷史前進的腳步,就如沒有人可以阻止人心裡的陰暗和算計彷彿洪水一般地氾濫,然後淹沒所有一樣。舒虺璩酉

    利益、權勢、地位、美人、江山。

    殘雪輕吟,流風四起,在寒冷靜得幾乎結冰的通道裡,所有的在這裡演繹著不同情緒的人,都已漸去漸遠。窄窄的通道,又恢復了平時午夜時的死寂。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另一處,才有人靜靜地閃出躲避的角落,然後站在通道之中猶豫了一下,直朝著和任中炎兄弟相反的方向掠去。

    任中炎兄弟的視線,成功地被吸引,那麼,他得趕快告訴主子,要展開第三步計劃了……

    深夜時分,洛暖心終於醉倒在小亭裡。

    她靜靜地趴在冰涼的石几上,感覺著身上冰涼的冷意,一波一波地冰凍著自己的細胞,冰凍著自己因為酒精而徹底放鬆的神經,彷彿沉睡在蓮底的魚兒一般,一動也不動一下。

    烈昊天,烈昊天……

    眼前,腦海裡,全部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就彷彿是她的詛咒一般,揮之不去。

    為什麼總是想那個人呢?

    想他溫柔如水的眸光,想他寬厚溫和的肩膀,想他激烈得彷彿祭獻的吻?還是想他徹底背叛自己時的樣子……

    冰涼的淚水無聲地落下,浸染著洛暖心冰涼的面頰。她靜靜地趴在石几上,任那寒風的涼,冰雪的冷,將自己全身的溫度,全部都抽走……

    眼皮重重,倦意襲來。洛暖心慢慢地閉上眸子,一向冷醒得幾乎殘酷的眼裡,終於有冰涼的淚水再一次滑落。

    「主子……」看到洛暖心睡去了。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青兒躡手躡腳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想提醒她夜涼風濃。

    可是,她還沒有拍到洛暖心身上的手,卻只見洛暖心的一側,有人身子一閃,下一秒鐘,青兒還沒有拍到洛暖心的手,卻被生生地執在一個人的手裡。青兒詫異抬眸,正對上少年莊聰一對銀深如海的眸子。

    冷風飄搖的小亭裡,青兒和少年莊莊聰對面而立。兩人眸子裡的光芒,彷彿是璀璨燈火的流光一般,隱隱閃著暗彩。青兒閃了閃眉,正要開口,卻被莊聰嚴厲地制止了。他望著青兒瞬間詫異的眼睛,搖頭。

    知道莊聰的暗示究竟代表著什麼。更知道這個年輕的主子在這個向來沉默如冰的少年心裡的位置,,可是,對青兒的臉色慘淡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再望了一眼莊聰,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莊聰望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女子,小心地拿過放在一側的、他早已細心準備好的毛毯,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再靜靜地佇立片刻,這才隨著青兒,輕步向小亭外走去。

    這個年輕的主子,有著如山一般的執念,無論是愛,還是恨,只要選擇了,就會義無反顧。可是,此時的她遇人不淑,終於遭遇了一場別樣的劫難。只是不知,等她心傷痊癒,是否還會記得,有個人,在一直都在她的身邊,一直的,都在等著她的回眸……

    時光流年,歲月倥傯。要知道,多少個午夜夢迴,一身冷汗獨自醒來的莊聰,都會輾轉難眠直到天亮——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恐懼,就如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的怕一樣——他很怕,怕自己還來不及長大,這女子,就已將一生輕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那才是少年莊聰,永遠都不能釋懷的執念……

    那樣的幾歲的時光錯過,那樣的幾乎是親人一般的信賴,可是那個年輕的主子,視他如親如弟,卻從來都沒有將他放在和自己對等的位置。他曾經無數次地問自己,這就是她,希望給予他的全部嗎?還是,她在用這樣的方法,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拒之門外,想要生生地斷了自己的念想?

    青兒和莊聰聯袂離去,小亭之中,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平靜。冰雪依然凝涸,燭光飄搖。那樣的、還沒有被人徹底地踐踏過的如蓋冰雪,在紅暈的燈光下,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潔白色澤。落在夜行者的眼裡,只是一片一片的暗黃,彷彿是一段早已被塵封在過去的,色調黯淡的前塵往事。

    揚州一夢,十里遠。不知道,那個靜靜地趴在石几上的女子,在夢裡,可還會夢到曾經屬於自己的幸福麼?

    只願,這幸福,能與她同在。

    遠處的遠處,是在濃濃的深如墨染的夜色之中,泛著濃濃的崢嶸氣息的、相對而立的飛簷獸角。

    冰雪覆蓋之下,色彩崢嶸的琉璃瓦片,昏昏淡淡,毫無色彩。燈光,在沒有月的夜晚,成了唯一的光源,而又有誰,正用眷戀十分的神色,望著自己夢裡面轉的良人……

    小小的閣樓裡,有一個小小的窗口,窗子內的燈,是亮著的,彷彿黑夜的風向標一般,將眼前的路,幾乎點亮。

    沒有人看到,小小的窗口前,正靜靜地佇立著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男子。那個男子,一身黑色的狐裘,利落挺拔的身材。在不停搖擺的燭光的照耀下,他的身上,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極淡的,溫暖的色調。

    而他身上的氣質,則是絕冷的。彷彿是浸在雪中的寒梅,即便花瓣落下,也只能觸到一手一冰屑。

    而他的眼睛,幾乎是一動不動地望著那個在小亭之中,獨自沉醉,獨自睡去的女子。風揚起掛在小亭四周的帷幕,點點拂到她的臉上。那樣的月白色的輕紗,被溫暖的燭光,輕輕地渲染著,泛著一種近乎溫暖的色澤。而它迅急的飄動,那樣的急切的拂揚,更像是在殷切勸導的勸慰者一般,輕輕地撫平那個獨醉的女子的肩膀,彷彿在輕輕地撫慰這痛苦得無可自拔的靈魂,以期讓這痛苦的靈魂,早日解脫。

    那個男子看著,看著,眸子裡的痛苦和自責,彷彿寒風拂過的塞外原野一般,冷得透骨,冷得,彷彿是流動著的冰……

    男子靜靜地佇立在窗口,任夜風拂動衣袂,身形,卻彷彿石雕一般,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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