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代價,也是極大的,頭痛欲裂,心裡空虛無比。舒榒駑襻於是,剛剛醒來的烈昊天,在剛剛喝下一碗醒酒湯的時候,洛暖心就到了。
門是從外被推開的。因為力道極大,所以震耳欲聾,可以說,除了烈昊天之外的所有人,幾乎都被嚇了一跳。
可是,烈昊天卻沒有表現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驚訝——要知道,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敢在這裡如此放肆的,敢堂而皇之來踢他的門的人,也只有那個女子而已……
看到滿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蟬,烈昊天慢慢地轉過身去。他看到,滿臉怒氣的女子,臉頰蒼白,雙眸有神,此時,正帶著一身的冰涼的塞外冰雪的氣息,手持馬鞭,就站在門口處,冷冷地望著那個剛剛梳洗整齊的烈昊天。
她的長長的身影,斜斜地躺在地上,有一半,覆蓋頭烈昊天腳下的土地。彷彿一道阻隔兩人距離的極為清晰的分割線一般,模糊而又明顯,那個影子的頭頂,彷彿有輕霧蒸騰,此時,因為那個女子胸前的劇烈起伏而抖動著,影子也彷彿隨風而動。
因為是逆著光的緣故,看不清她的臉。窗外日光正濃,照耀滿室生輝,只是因了那清冷寒氣的入侵,熱氣和冷氣的交織,在一瞬間,使兩人身上的溫度,都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烈昊天獨居在洛水居後院的小院裡,那裡,已經是貴賓一級在存在,為了能時時地看到洛暖心,為了能在她一手經營的小洛水居裡生存,烈昊天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此時,看到女子挾怒而來,烈昊天微微一凝,就猜出了什麼。可是,他還是微微地笑著,揮了揮手,讓所有的人退出去,這才上前,很習慣地敞開懷抱,將洛暖心冰涼的身體緊緊地納入懷中。
當男子身上幾乎是懶慵的熱氣和熟悉的氣息將洛暖心包圍,撲天蓋地的溫暖,如春風一般,將洛暖心的身體本分一分地溫暖起來。
已經麻木的指尖,早已恢復知覺。冰涼的臉被他寬厚的胸膛溫暖著,烈昊天抱著懷裡逐漸溫暖的身體,在她的鬢間廝磨:「女人,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你……」
洛暖心手中的鞭子「啪」的一聲,跌落在地。她站在溫暖如春的房間裡,呆呆地望著那個大醉初醒的人對著她伸出手來,滿腹的悲哀和痛盡數化為烏有……
是不是,這就是愛情的力量?是不是,這就是她宿命裡的詛咒?
洛暖心忽然覺得無法呼吸。
「女人……」過了良久,那個人離開了她的身體,將一件厚厚的大衣包括在她的身上,然後拉著她的手來到桌前坐下,然後將一杯滾燙的熱茶放在她的手裡。
已經發麻的指尖,早已開始融化,可是,那指尖卻是刺痛的,洛暖心握著那滿杯的茶,一個不留神,滿杯的茶,就朝著她的身上傾去。
烈昊天眼疾手快,將茶杯一拂,半杯的茶倒在他的身上,另外半杯「啪」的一聲,跌倒在地。
「女人,怎樣,燙著沒有……」烈昊天急急地執起洛暖心的手,翻看了半天,這才蹙眉:「哎呀,我忘記了,你不是常年都生活在塞外的人……」
我忘記了,你不是常年生活在塞外的人……
烈昊天的話,又令洛暖心開始失神起來。
她本來是想要質問他的,可是,一陷入他的柔情之中,便無法自拔。就好像此時,理智提醒她,要離開這個危險的人,可是,她的手卻還握在他的大手裡,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洛暖心忽然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頭頂的人,聞聲垂頭,望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問道:「怎麼,不開心了……」
洛暖心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眸子裡說不清是哀傷,還是喜悅。她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彷彿想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去。
「你是在怪我自作主章麼?」烈昊天望著洛暖心的眼睛,輕聲問道。
洛暖心沒有說話。只是,眼裡的掙扎,卻令人心疼。
「那一封和談書,是在你離去的當晚發出的……」烈昊天望著洛暖心因為溫暖而漸漸紅潤起來的臉,將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懷裡,將她的整個人都攏在懷裡。然後,將頭放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摩挲,輕輕地,就在她的頭頂歎息:「那一晚,你被人救起,離我而去,我才開始發現,你在我的心裡,是紮了根一般的存在。每一想到你的決絕,每一想到你的痛,我就不能自己。於是,我連夜致書信給父皇,說明自己的意思。父皇年邁,漸漸有了隱退之心,而眼下,冰雪封頂,聽到我如此,也就依了我……」
事情的背後,當然不是烈昊天的的輕描淡寫,事實上,遠征在外的他,想要給父皇傳遞書信,都已變得十分艱難,還好的是,他早在出發之前,留了後著,再加上迷惑他人的視線,那一封奏折,才輾轉地傳到了烈焰帝王的手裡。
而事實上,自從烈昊天離朝。又一股早已存在的勢力,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本來,那樣的人,烈昊天也沒有放在眼裡,那樣的心,他也並不在乎,可是,此次北上,那人竟然連番侵擾,就連洛暖心都差點遭其毒手,所以,烈昊天開始真正地重視起來,並早已開始暗中佈置,以望在各談之期,引蛇出洞,打其七寸。
烈昊天當然不知道,在他積極備戰的時候,對方的矛頭指向的,仍然不是他,而是他最在乎的女人……
而他,則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當然了,洛暖心更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早已身陷在別人的算計之中,此後,一步錯,步錯,一直錯到難以挽回……
「女人,我離不開你,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你……」烈昊天輕輕地撫著洛暖心的背,將她重重地壓在心口,感受著她有規律的心跳,漸漸不能自己:「你就是我的詛咒,我的剋星,一想到可能從此就看不到你,或者將永遠被你仇視,我的心就彷彿撕裂一般的難受,所以,我下定決心,要你……」
他想要她,想了很久,他想留住她,不惜一切。可問題是,事情永遠都不會朝著我們想的方向去發展,就好比此時,這個女子,有她自己的堅持,有她自己的驕傲。也有著她自己的顧慮還有為難。